林冲道:
“菩萨心肠,也做金刚怒目,若有恶贯满盈之徒,杀一人可救百人,甚至千人、万人……你二人有心计,也有手段,却可去各处巡游,但凡那些杀人害命的恶棍,草菅人命的赃官,都可杀了,自有德报!”
孙二娘一听,顿时双眼放光,大喜道:
“多谢大帅,我等这就去!”
林冲见她莽撞,又补了一句:
“你二人罪孽深重,本来活不过今年,但我种下‘恶’字时,已经为你夫妇延寿一甲子,切不可莽撞,只许智取,不可强来……否则,刀剑之下,我也救援不及,那一甲子岁月,岂不是白费了?”
孙二娘自上山来,林冲从不拿正眼看她,寻常说话时,也带着一股子寒气,似乎随时要取她性命一般,她自知罪孽深重,且有这“恶”字枷锁在背上,倒也没往心里去。
此时,这一席话,却颇有回护之意。
身上裹着林冲的长袍,再听他言语温和,不似平常那般冰寒,饶是孙二娘杀人如麻,心如铁石,也不由红了眼眶,哽咽道:
“我二人本该千刀万剐,且蒙大帅宽宥,指点迷津,又能延寿,莫说一甲子,便是一天、两天,我这条命也留着给大帅效力,死生无悔!”
说罢,一把拽起张青,大哭而去。
见她如此决绝,林冲也不胜唏嘘,一眼瞥见李忠,见他胸腹之间的“恶”字,也淡了不少,便拍拍他肩膀,笑着说:
“你也差不多了,好好去跟那三位妹妹认错悔过,若得她三人宽宥,待下一届赏善大会,我给你们主婚!”
李忠大喜,又叩谢恩。
林冲复上高台,朗声道:
“这赏善大会,有第一届,便有第二、第三届,剩下九十四位兄弟,行善已有小成,切勿急躁。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之前怎么做,今后还怎么做,林冲有言在先,这‘恶’字可除,当然可以复种,若有下一次,却没机会行善赎罪了,那张小闲就是榜样!”
一提张小闲,无论有没有“恶”字,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绑在旗杆上活活痛死,那叫一个惨啊……
林冲说罢,便请公孙胜、杨志坐镇二龙山,自己带着武松、鲁智深和施恩,骑了快马,直奔孟州而去。
施恩无“恶”一身轻,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也没耽误多久,便到了孟州地面,却没去快活林,因为——
施恩的爹不见了!
他去梁山泊时,身上还有些银两,怕老爹受了委屈,便将他安置在城里一家客栈中,银子也都留下了,自己忍饥挨饿,饥餐露宿,若非有些拳脚本事,打了些野味果腹,怕早饿死半途了。
谁知一行人到了客栈,那小二却说老营管只住了一日,便走了。
至于去了哪里,又不知道!
四人只得分头去寻,武松、鲁智深分头去城里其他客栈打探,林冲贴了“隐身符”,溜进衙门大牢,施恩也跑遍了亲友门槛,却都一无所获,哪里还顾得上找蒋门神报仇,急得都要哭了……
再次碰面,鲁智深忽然一拍大腿,道:
“我知道了,老大人必然想把银子省下来,留给儿子行善,这才退了客房,他是个清白要脸的人,又不肯去投亲戚朋友……我等出城,只去那些破败庙宇,他远处也去不得,必在那里栖身!”
施恩一听,顿时大哭:
“爹啊,何必如此自苦,让孩儿……”
还没哭完,便被鲁智深踹了一脚过去,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