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劝解,刘唐才答应了。
到底心里愧疚,也不愿久留,略略吃了些酒,便告辞下山去了。
林冲才与众兄弟说了沧州之行,众人无不称赞“柴大官人高义”,吆五喝六,又吃酒作乐,直至半夜。
酒罢,林冲也醉了几分,便在火炉旁一躺。
谁知鲁智深忽然翻身坐起,笑道:
“既然接了嫂嫂来,怎又跟俺们几个厮混,还不去阁子里睡?”
林冲这才想起贞娘来,便披了外衫出门,只见大雪纷纷,宛若飘絮,只得回身取了个毡笠儿,顶着风雪奔上山巅来。
一时狂风呼啸,那小阁灯火通明,却似白玉盘中玛瑙一颗,分外惹眼,林冲踏着那乱琼碎玉进来,却见锦儿正坐在门口小炉旁,回头见了林冲,忙奔过来将那毡笠儿除将下来,把雪来拂了,挂在壁上。
这才行了礼,欣然道:
“风雪正紧,官人却还是来了?”
林冲伸出手来,在她小脑瓜上盘了盘,笑道:
“我寻常也不来这阁子里睡,今日接了你们来住,也不知冷不冷,方才吃酒迟了,自然要来看看,莫冻坏了!”
锦儿缩了缩脖子,道:
“那几个洒扫的姐姐说了,自中秋以来,曹统领便命人早晚间在阁楼里收拾,一遇天寒下雨,又命生了炉火,怕家具受了潮。今日有雪,楼上各房里早生了火,暖意融融,早不冷了!”
林冲点点头,不由赞道:
“曹正这小子,就是贴心!”
说话间,锦儿已取了暖鞋来,帮他脱了靴子,换了一双袜子,又穿了暖鞋,吃了一盏暖茶,便催促道:
“夫人在房里未睡,官人上去早些歇息吧?”
林冲莞尔一笑:
“可洗白白了么?”
锦儿俏脸一红,娇嗔道:
“每日都洗,自然洗白白了……”
遂引着林冲上楼,进了居中一间厢房,那门上挂着葱绿绣花软帘,里面墙壁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镌丝凿花的,四下幔帐,又是最精致不过的,宛如仙宫一样的去处,林冲看着舒心,又赞了一句:
“曹正果然上心了!”
贞娘听到他说话,忙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婷婷袅袅,嫣然道:
“这大风雪,官人又吃了酒,怎上山来了?”
林冲笑道:
“特来看看你,住的可称心?”
忽听背后“吱呀”一声,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回头看时,却是锦儿关了门,“哒哒哒”的溜了。
贞娘看见,顿时俏脸绯红,忙转回去沏茶遮掩。
屋子里果然暖意融融,胜似阳春,林冲自在一旁小几前坐了,等贞娘沏了茶来,便拉着她说了阵子话。
从元宵暂别,清风山、阳谷县、十字坡、安平寨,事无巨细,也不曾隐瞒,都细细说与她听,贞娘默默听着,美眸含春。
不知不觉,到了三更天。
见林冲仍无困意,那一双美眸却透出几分幽怨来了。
“官人……可是厌倦我了?”
林冲一怔,愕然道:
“这又怎么说?”
贞娘悠悠一叹,垂下头,低声道:
“自从出了东京,与官人或聚或离,数月不见,官人也始终守之以礼,却似寻常亲眷一般,从未……从未……”
越说越羞,渐渐微不可闻,宛若纳纹,林冲倒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