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笑道:
“洒家云游四方,听人说阮氏三雄真有义气,是个好男子,因此来他相见,这位小哥骨骼清奇,颇有英雄气,可是二哥么?”
阮小二臊得脸一红,慌忙声喏道:
“大师说的怪,我这丑陋面目,哪里当得英雄气?”
当即引他进门,取了酒,说道:
“小人且和大师吃几杯?”
林冲笑道:
“洒家正有此意,不若也请五哥、七哥一聚?”
阮小二道:
“大师恁的客气,俺兄弟几个尚且年幼,寻常只唤小二、小五、小七便好,隔湖有几处酒店,我们就在船里荡将过去。”
两个人来到泊岸边,枯桩上缆的小船解了一只,阮小二正要扶他上船,不料见这头陀身子一晃,早跃上船头,顿时抚掌赞道:
“大师好俊功夫!”
树根头拿了一把桦揪,只顾荡,早荡将开去,往湖泊里来。正荡之间,只见阮小二把手一招,叫道:
“七哥,曾见五郎么?”
林冲看时,只见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
穿上一人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正是:
世上降生真五道,村中唤作活阎罗。
那阮小七头把那只船荡着,问道:
“二哥,你寻五哥做甚么?”
林冲起身,遥遥一拱手,道:
“七郎,洒家特来相央你们吃酒,不知可得空么?”
阮小七抬眼一望,笑道:
“这位大师甚是面生,可是二哥要坐法事?”
阮小二骂道:
“说的什么昏话,大师武艺高强,云游四方,听了我兄弟几个贱名,特来指点迷津,还不去寻五郎?”
阮小七脖子一缩,忙朝林冲拱手行礼,将那船儿靠上来,先后跟随,过不多时,划到个去处,团团都是水,高埠上有七八间草房。
两条船远远停了,阮小二叫道:
“老娘,五哥在么?”
门前那婆婆道:
“说不得,鱼又不得打,连日去赌钱,输得没了分文,却才讨了我头上钗儿,出镇上赌去了!”
阮小二笑了一声,便把船划开。
不料,林冲却双足一顿,便似一只大雕腾空而起,跃过五七丈水面,轻飘飘的落在岸边,便朝那阮大娘俯身一礼,道:
“老夫人有礼了,小可来寻三兄弟吃酒,多有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