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也不接那金银,拂袖而去。
李忠伤了一腿,众喽啰又不管他死活,大雪之中,又是腿痛,又是胸腹间火烧火燎的痛,苦苦支撑,却才爬到寨门,忽见鲁智深大步而来,也不说话,提起就走,顿时骇绝,忍痛告饶道:
“大哥饶命,饶命啊……”
鲁智深一阵烦躁,怒道:
“闭上你的鸟嘴,但想活命的,便听我兄弟吩咐!”
须臾折返,就将李忠丢下地,这厮也不敢吱声,只痛的浑身抖,林冲瞥了一眼,甚是不屑,冷冷的道:
“似你这般脓包,本该一刀砍了,但看我大哥金面,且饶你不死。先前曾说分明,这神仙术一旦施展,则‘恶’字难消,日日折磨,但若日行一善,积善赎罪,却可拔除,你可有向善之心么?”
李忠一听,忙向鲁智深磕头,感激道:
“大哥是直性的好人,李忠瞎了眼,却屡屡冒犯,当真猪……”
鲁智深一瞪眼,喝道:
“废话休提,叫你行善赎罪,恁的啰嗦!”
李忠顿时住口,可急切间这庙也不见个庙,又到何处行善去也?
林冲见他抓瞎,便指了指缩在院角的那些个妇人,道:
“这些妇人,可都是你掳上山来的?”
李忠浑身一颤,怯怯道:
“也,也不全,全是……”
林冲怒道:
“可曾玷污了?”
李忠一听,尿也出来了,裤裆里一片濡湿,哪敢搭腔?
林冲啐了口唾沫,转过身,道:
“你们之中,可有人被这厮玷污,站出来指认,我自有话说!”
一众妇人、婆子见他举手间杀人如同切瓜,早就唬得半死,此时战战兢兢,却都缩成一团,哪里敢出头?
正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迫近,却是之前那十二个喽啰扛着不少金银宝物、绫罗绸缎,奔回厅中。
最后一个,肩上扛着一卷绸缎,只像死狗一样拖着那周通,这厮显然是不老实,被这些喽啰只在他伤处招呼,折腾得血肉模糊,兀自汩汩冒血,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只在那里抽搐……
林冲瞥了一眼,又朝那些妇人道:
“周通这厮啸聚于此,无恶不作,师兄听闻,才与我挑了这桃花山,眼下群贼伏法,明早便回二龙山去了。尔等若要回家,便取了银子盘缠,自行下山,若无去处,也可随我回二龙山,我那山寨也有女眷,却不能让人欺负了尔等!”
听了这话,那些妇人、婆子才松了口气,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如何选择,忽见一少女起身,行至厅前,拜倒在地。
“多谢恩公,我等本是良家,奈何被周通这恶贼杀了全家,掳上山来,污了身子,眼下却走投无路,还望恩公收留!”
她一带头,众妇人、婆子便都上前,跪了一地,都说“走投无路”,要随林冲上二龙山,林冲眉头大皱,疑惑道:
“怎得没一人愿意回家么?”
众女讷讷不敢言,其中一妇人抬起头,苦笑道:
“恩公不知,我族中遭屠,又来过山寨,已然失节,若是回乡去,不免被乡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人言可畏,哪里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