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将尽,东京城到处热浪滚滚。
行人耐不得烈日炙烤,道上人迹罕至,唯独大相国寺菜园之中热闹非凡,但见绿槐树下铺了芦席,许多泼皮团团坐定,居中一个彪悍和尚,手舞水磨禅杖,杖影翻飞,水泼不进。
众泼皮看到好处,大声喝彩。
此时墙缺外立着一个武官,神色复杂,叹息连连。
我是林冲?!
就那个连辱妻之恨也咽得下,空有一身武艺,却被几个衙役烫伤脚,软软绵绵,窝窝囊囊,被鲁智深救来救去,又被宋江吆来喝去,最终抑郁而死的所谓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
此人,正是穿越客一枚。
呆立良久,终于回过神来,长叹一声。
既来之,则安之。
原型记忆,一身武艺已经毫无保留的继承下来,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宅男,一跃变成梁山泊武力排名前五的好汉!
还嫌不够怎得?
原型只是性子窝囊,咱脾气可不好!
内外一合,岂不是互补了?
这时,一阵热风袭来,头脸上似有一物飘过,林冲伸手捉住,却是头上扎的青纱抓角儿头巾松了,见那颜色,心中一阵厌烦,再一低头,却穿着件单绿罗团花战袍,顿时就恼了。
穿这么翠活儿,难怪……
遂将那头巾团成一团,丢了出去。
直到这时,他才现菜园中那和尚,见他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络腮胡须,似千条断头铁线,身长八尺,皂色直裰背穿双袖,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
林冲心中一动,东京城,携妻进香,大相国寺菜园……
这不是鲁智深么?
略一思忖,学着记忆中的口吻,朝园中喊道:
“这个师父,端的非凡,使的好器械!”
话音传来,园中众泼皮愈得意了,朝鲁智深挤眉弄眼,哄笑道:
“这位教师喝采,必然好极了!”
鲁智深却不认得,问道:
“那军官是谁?”
众人道:
“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名唤林冲。”
鲁智深看了一眼林冲,笑道:
“何不就请来厮教?”
不等众泼皮来请,林冲便跳入墙来,脚下生风,三两步赶上前来,鲁智深收杖相迎,两个就槐树下相见了,一同坐地。
林冲故作不识,问道:
“师兄何处人氏,法讳唤做甚么?”
鲁智深道:
“洒家是关西鲁达的便是,只为杀的人多,情愿为僧,年幼时也曾到东京,认得令尊林提辖!”
林冲大喜,笑道:
“原来是兄长,恰逢此处,便是缘分,何不结拜?”
只初见面,就要结拜?
林冲也知道唐突,不过试探而已,只因书中如此描述,整部《水浒》,一众好汉都是爽利性子,看不上眼,举拳就打,看得上眼,纳头便拜。
却不知换了魂,还能好使不了?
不料,鲁智深生性洒脱,果然是爽利好汉。
见林冲英武非凡,又曾与他父亲相识,只微微一怔,便道:
“教头不嫌俺落魄鲁莽,却就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