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山一进门就看见周渡和闻昭两人边吃边聊,很是开心的样子,倒显得他才是外人了。
“世子?你怎么回来了?”周渡见顾宴山沉着脸杵在门口,问道。
这句话却像是刺激了顾宴山似的,他冷笑几声:“这里是侯府,我的家,我还不能回来了?”
周渡已经习惯了顾宴山这莫名其妙一点就炸的样子,闻昭却看不惯他这样跟周渡说话。
周渡正要开口,就被闻昭的话打断,他温声问周渡道:“他平时也总这样冲你发火吗?阿渡,我从来舍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
顾宴山瞪大了眼睛,想起昨天晚上他们俩背着他互诉衷肠,现在又在他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卿卿我我,真把他这个正牌夫君当空气了?
“我哪里冲濯锦发火了?我们夫妻两个私底下就是这么相处的,你不了解就不要血口喷人!舅兄!”顾宴山强调最后两个字。
闻昭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看着周渡,眼里带着温柔的怜惜:“阿渡,原来是这样,你受着这样的委屈,为什么不说呢?”
周渡张了张嘴,想安慰闻昭,又想解释一下,但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见闻昭走到顾宴山面前,冷着脸道:“既然你叫我一声舅兄,那我倒要问问你,对妻子大吼大叫、冷漠以对,就是你的为夫之道吗?”
“阿渡嫁入侯府,不是来受委屈的,你不思反省悔改,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这就是你们的相处之道,是欺负她身后无人吗?”
顾宴山没想到闻昭这个撬墙角的男小三居然还真在他面前摆起舅兄的架子了,心中火气俞盛,恨不得跟闻昭大战一场。
但余光瞥见周渡的目光全部落在闻昭身上,那温柔带光的眼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坏了坏了,闻昭这个心机男,就是想踩着他在濯锦面前表现自己呢,他可不能落入他的圈套。
顾宴山表情一变,惭愧地对闻昭作揖道:“舅兄教训的是,以前我做了许多糊涂事,让濯锦受委屈了,幸好濯锦念及夫妻之情,愿意包容我。”
“今日舅兄的教诲更是让我醍醐灌顶,以后我一定改过自新,让濯锦幸福,让舅兄和岳父岳母放心。”
周渡愣了一下,不知道顾宴山怎么突然转了性了,她刚才都已经做好上前拉架的准备了。
闻昭剩下的话被堵在嗓子里,他厌恶地看了顾宴山一眼,心道:这个顾宴山,还是跟前世一样狡猾,不过阿渡心里没他,他怎么表现也只是跳梁小丑罢了,上不得台面。
“嘴上说的自然容易,你既然诚心悔过,那就看你之后的表现了。”闻昭暂时放过了他。
顾宴山咬着牙又是一阵赔笑:“舅兄说的是。”
他们俩你来我往的,火药味不小,周渡只能打断道:“世子既然回来了,我们就一同去看看宁姨娘吧,她应该已经醒了,也是遭了罪了。”
顾宴山正要点头,就觉得闻昭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似乎是怜悯又似乎是嘲笑。
他的感觉并没有,闻昭接着说道:“你们要处理家事,我不便在场,就先回去了……不过阿渡,这侯府后院事多,你也别累着自己。”
“世子,不是当舅兄的说你,自己后院的女人,自己上点心,别什么都指望阿渡调停,她又不是来给你当仆妇的。”
顾宴山后槽牙都要被他咬断了:又来又来,逮着个机会就踩他,没完没了了是吧?
不过闻昭说得有道理,他根本没办法反驳。
周渡无奈地说道:“昭哥,你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顾宴山满怀怨气地腹诽:辛苦,他辛苦什么?是当着正牌夫君的面撬墙角辛苦,还是摆着舅兄的架子教训人辛苦?
闻昭走后,顾宴山和周渡一同去宁姨娘院子里,一路上周渡都沉默不语。
其实周渡以前话也很少,但是有了闻昭做对比,顾宴山心里就怎么都不得劲。
方才跟闻昭聊得那么开心,结果到他面前,冷着个脸也就算了,连话都不说一句,她对着他就这么无话可说吗?
“你……”
顾宴山决定起个头,周渡这个时候刚好也开口了:“宁姨娘小产的事有些蹊跷,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也留心着些,去了之后多宽慰她,这件事不是她的错。”
顾宴山有些气闷,这还不如不开口呢,怎么她嘴里只有别的女人的事?
就不能关心关心他吗?
“她怎么没错?有了身孕就急着回娘家耀武扬威,若是安分点留在侯府养胎,有你看着,谁能害她?”
顾宴山对宁姨娘本来就没什么情意,更何况她还曾羞辱得罪过宋青青,这段时间他也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才对她关怀备至的。
如今孩子没了,顾宴山对她的最后一点顾念也没了。
周渡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薄情的话,蹙眉道:“你这话未免太叫人心寒,宁姨娘嫁入侯府后甚少回娘家,有了身孕回家探亲是我准许的,也是念及她思亲可怜,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反而是她不安分呢?”
顾宴山见她似乎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濯锦,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周渡扭过头,冷声道:“我并不在意你是否责怪我,只是你不应该对宁姨娘这样冷情。”
“我知道侯府后院里的女人你只在乎青姨娘,可宁姨娘她们也是你同意纳的,既然她们伺候了你,你就该担起做丈夫的责任。”
顾宴山见她这样冷静地劝他善待别的女人,心里窝火:“我没有担起责任?我是少她们吃了还是缺她们穿了?我是点头纳妾了,可这件事不是你强行筹备的吗?”
“如果你肯接受我,我们做一对恩爱夫妻,除了你和青青……最多加上小余,后院里不再有别人,还会出这么多事吗?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地指责我?”
周渡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顾宴山,如同静湖的眸子里酝酿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顾宴山见状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恨自己在周渡面前总是管不住嘴:“濯锦……我脑子糊涂了,你别生气……”
周渡闭了闭眼睛,感觉有些疲惫,提不起力气:“走吧,你不用跟我道歉,一会儿见到宁姨娘冷静些。”别总说些没脑子的话。
顾宴山不想让她生气,可他都说了这么过分的话了,还是不能激起周渡的情绪,他心里也还是难受:“嗯,我知道了。”
濯锦就是这样沉着冷静的性格吧,不会轻易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