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移话题就转移话题,拉踩什么?但我机智地没有反驳他,而是说:“既然是破地方,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他的怒火好像终于达到了新高度,都稀得理我,怒气冲冲地跑了,留下一句“等着,今晚我肯定会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耸了耸肩,翻进办公室里寻找沙发,闭眼午睡。
过了一会儿,云雀恭弥从大门里转了进来,问我,“那个违反风纪的无业游民是谁?”
我琢磨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斯库瓦罗,答:“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浪汉吧。把他赶出去得了。”
他没再问我,好像也不是在意这个答案,半梦半醒之间,黑发少年似乎在沙发前站了一会儿,窗户没有关,风涌进来时,我发冷地缩了缩身体。
他把外套扔在我身上,离开了。
还挺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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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回家时,我在公园里碰到了猫老大。
原本四处打架的野猫此时正舒服地享受抚摸,眯着眼睛、嘴里发出谄媚的叫声,吃着女生递过来的猫条。
忽然,它用眼角余光看到了我,顿时绷紧了胡子,发出一声大叫,往后一跳,用被抓奸在床的表情讪讪地看着我。
女生吃惊地“诶”了一声,回头看到我时,脸上的笑容登时更加灿烂:“临酱!”
她就是之前因为救刀疤却险些把自己送进了车轮底下的那个女生,名叫做凪。没想到的是,她和刀疤似乎很熟络,更想不到的是……
我指着她的手指,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右手小拇指看上去和常人没什么分别,却在我的眼中呈现出虚无的雾气,俨然是幻术织就的器官。
她愣了一下,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之后,脸色变得煞白:“被、被看见了、”
她慌乱地去摸,却发现那儿仍然是一片凝实的温热,而不是慌乱的车轮声之后剧痛的血色。她惊讶地看着我:“怎么会这样……”
“没想到你和这孩子认识,该说是缘分吗?”
凪的身上涌出一片眼熟的雾气,扭曲的现实和幻境只交织了短暂的片刻,就已足够幻术师跨越桥梁而来。六道骸的声音似乎很远,却又近在眼前:“Kufufu……又见面了。林。”
“你夺取了她的身体?目标下降得也太快了吧,上一个还是彭格列十代目,下一秒就对无辜女生动手么?”
青年的面容在阳光中逐渐变得清晰,似乎他已偷渡出那片监狱,他的嘴角上扬:“不,我救了她,只是短暂地借用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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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刀疤死性不改地横穿马路,又一次被凪看到了它的不法行径,即将到来的卡车货箱发出轰隆震动的声音,上一次的惊心动魄没有将她吓住,女生还是扑了上去——
虽然活了下来,但她的小拇指被车轮碾了过去。刀疤惊慌失措地绕着她喵喵叫,看着她被司机带到了医院,挂了号之后进了病房,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你好……对,我一个人,可以办理住院吗?”
没有父母的探望,没有一句关心,只有冰冷的医药费和“下次小心”的信息。姜黄色的大猫在女生的怀里蹭啊蹭,凪的眼泪把它的皮毛打得一络络发湿。
濒临死亡、受伤、疼痛,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故事了。真正让人无法擦干眼泪的,是不被所有人在意你的泪水从何而来。
六道骸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问凪愿不愿意付出一些东西,得到一些东西。
凪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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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这个有些魔幻的前提故事,我第一反应是,这算不算哄骗小孩?
但凪不像是难过的样子,相反,她喂刀疤猫条的时候,只差没和它一块儿喵喵叫了,脸上的高兴和笑容那样灿烂,半点儿做不得假。
既然如此,高兴就是最重要的东西。没必要深究太多、因为人生一深究就全是错误。
六道骸告诉我,凪已经改名库洛姆,之后会代表彭格列出席指环战,争夺雾戒指。
我不得不告诉他,以库洛姆初学者的水平,对上Varia的雾守玛蒙没有任何胜算。
“Kufufu……库洛姆不行,那我呢?”
青年眼中闪着诡谲的光,他心情似乎很好地哼笑:“天下第一的幻术师……你说到底是谁?”
他根本不需要我的答案。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包围,幻术师从库洛姆身上离去,女生睁开眼睛,对我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临酱……”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上了六道骸的贼船。
我伸出手摸她的头,她像刀疤一样任我摸,也不问为什么,刀疤迟疑了一下,加入了我们,蹭蹭我的脚,又蹭蹭库洛姆的。
“……”
一时间,我的心情微妙,仿佛我是肮脏的大人,正在哄骗小姑娘玩三人游戏。
“就算决定了参战,也记得把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感到不支的话就退后,没有人会苛求你。”
我对库洛姆说。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良久,女生重重地点头:“嗯!”
她期期艾艾地出声,问我:“那,临酱。我们确实是朋友、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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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不是朋友。只是在路上看到了一只可怜的鸟,倒在地上哀哀地鸣叫着,过路人只会有我一个。——如此,不免产生错觉,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她就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见第一面时,我看出了库洛姆内心的期待:她很孤独,所以,羡慕一只有伙伴的猫、也会鼓起勇气和才见了第一面的人提出“交朋友”的请求。因为无人在意,所以在生活中产生了无可避免的痛苦和轻蔑,对自己生命的轻蔑迫使她奋不顾生地多次去救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