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到陆佑捷电话里的声音,只能从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来判断,事情有点严重。
他始终没说话,只是应了几声,最后说:“我马上过去。”
我的手抠在合欢树苗的树皮上,本来心态是不见波澜的。
但当他拧着眉头,突然把目光落在我脸上时,还是难免几分心跳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以为,是不是那辆撞我们的车有什么着落了。
“你早上是不是删了那条消息?”
陆佑捷的声音有点颤,盯着我的目光越来越沉。
我闻言,不明所以。
“哪条消息?”
“你删了季妙言给我的消息?”
明明是疑问句,可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着实听出了陈述与决断的语气。
我心脏一沉,抓在合欢树干上的那只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气。
我说我没有。
我根本没看到她给你的消息。
“她割腕了。”
短短四个字,仿佛是从男人压抑的喉咙里被生挤出来的。
我的指甲比心脏快一步感受到疼痛,原来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生硬的树皮嵌断了进去。
“她说在那之前,给我了消息。可我没看到。”
陆佑捷从我臂弯里一把抽走了外套:“我要过去一趟。我妈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我才恍惚收回指甲断裂的那只手。
食指缝隙折出一抹血色,在那棵合欢树干上留下了如是讽刺的痕迹。
他说季妙言割腕了。
在那之前给他了一条消息,可是他没有收到,所以怀疑……今天早上我看手机的时候,给他删掉了……
“程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缓缓转过头,迎上了纪梦颜那张温和明艳的笑脸。
我赶紧抽回扶在树干上的那只手,出于礼节地冲着纪梦颜点点头:“纪小姐,有事么?”
“没事,随便逛逛而已。”
下午山上有点降温,纪梦颜披着一条淡紫色的披肩,长温婉斜盘。
她说她没心性跟着妈妈和陆太太一起抄佛经,于是开小差溜出来转转。
“哦,纪小姐是要找陆总吧?抱歉,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想自己最好还是先下手为强,陆佑捷的事,我是已经铁了心不再管了。
他去找季妙言的事,我只是出于怕惹麻烦而暂且帮他瞒下来。
但我并没有义务去帮他编造一个更好的谎言去圆。
反正,问就是我也不知道,不问我也主动提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