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
我看到他穿着宽松的休闲装素,坐姿松弛,与周围宽舒的环境融为一体。
这里一点都不像医院之类的地方,反倒是——
从窗外漏出来的风景看过去,外面极富个性的喷水池映入眼帘。
于我再熟悉不过,我曾在哪里曝晒了几个钟头的太阳也没能如愿进门。
这是陈铭之的家。
想来真是讽刺,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近乎无下限的一次次“卖惨”,一次次“苦肉计”。
到最后,到底还是给横着抬进来了。
“对不起陈总,给您添麻烦了,我已经没事了。”
掀开床被,我就要起身。
陈铭之眼睛看不见,但在自己绝对熟悉的环境中,他能精准敏锐地找到每一个方向。
肩上被他反手按住,我的坚持在这一瞬间竟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一个连自己身体都不珍惜的合作方,我应该信任她有能力把后面的事情做好么?”
陈铭之慢悠悠地说。
我心下一个激灵,像极了幼儿园里被老师教育说再不乖就不给小红花的孩子。
缩回手脚,我羞愧地抿了一嘴笑:“陈总,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这样贸然打扰……”
“你有不好意思过?”
陈铭之抚着袖口,重新坐回椅子上:“你那套骚扰式营销,我又不是没领教过。”
听了这番话,我越无地自容:“陈总,我是真心想跟您合作的,之前可能有点过激,实在很抱歉。”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陈铭之端起手边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热腾的雾气在他的墨镜片上凝成细微的水珠,却像黑洞一样被瞬间吸入。
“我的生意,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么?”
我双手轻攥被单,踟蹰几秒,终于还是决定真诚对答:“其实,第一次听陈总说起您太太的故事时,我就有种特别的感动。想要承接下陈总之前意向的那个纪念展,真的不是完全为了钱。”
虽然可能在很多人眼里,我程时音就是个为了抢单子甚至可以跟流浪狗打一架的性子。
但是,赚钱是固然重要的,理智是必须保有的,但谁的精神世界不需要一些信仰和幻想呢?
我说,不知道我这么解释,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可越是成年人的世界,越是偶尔需要一些童话。
但要我把话说到台面上,我只能表示:“主要还是没有接触过这么前概念的展览类型,经验第一位,收益第二位。”
陈铭之轻笑一声:“纪念一个人,总是希望能有些独一无二的东西。毕竟,我和笑君的故事也就跟童话一样。”
也浪漫,也虚幻,也荒唐。
不夸张,我知道他们曾有过那么梦幻的开端,
那个明艳又坚韧如蒲草一样的姑娘,一眼万年地走进陈铭之的心。
他们一起去过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做过很多有意义的事,即使在面对逆境和质疑的多重打压下,依然心随所欲,坚持自我,不忘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