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他还记得可乐。
可我却只想忘记,忘记它最后惨不忍睹的样子,忘记噩梦里鲜血淋漓的画面。
可乐是一只树干纹的流浪猫。
陆佑捷把它从自己的车轱辘底下救出来的时候,也就像柚子现在这么大小。
他妈嫌弃动物,家里不让养,于是他用校服捂着交给我。
为了瞒过宿管,我打了一个学期的游击战。
后来到毕业了,可乐就一直养在我妈身边。
再后来,因为跟我舅舅一家有矛盾,它被我舅妈用一壶开水烫死了。
我接到电话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我妈犯病疯疯癫癫的样子,怀里抱着烂抹布一样的可乐。
“没了,老了。”
我轻描淡写地咬出两个词,陆佑捷的脸色一僵:“什么时候的事,你都没跟我说?”
我哭笑不得,我说,我还以为你死了。
“一年多时间。陆佑捷,一年多足够生好多事了。”
我轻声唏嘘,将那只漂亮的猫砂盆放回原处。
他的身边换了人,也换了猫。
漂亮的柚子是喝羊奶吃罐罐长大的,只要他想,任何猫都可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只。
人也一样。
最后,陆佑捷还是把两只猫砂盆都带上车了。他说随便季妙言选吧,一只留在家,一只留在公司。
我心里一寒:“陆佑捷,你该不会是答应让她把猫带进办公室了吧?”
陆佑捷过去扫码付钱,听到我的质问,回过头,口吻淡淡的:“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已经跟季妙言说清楚了,办公室不允许养宠物,更何况办公室还有孕妇。你纵容季妙言是你的事,但好歹有点限度吧?”我忍不了一点,直击回怼,干脆也没客气。
“她有自己的办公室,影响不到别人。”陆佑捷压根不拿我的反对当回事,“而且她也不会每天都带过去。”
“所以偶尔带过去的意义是什么呢?”我冷笑道,“为了给别人看看我的猫最可爱?还是为了让别人都知道下,我的霸总最宠我?”
“程时音你在酸什么?”陆佑捷停下往外的脚步,再次回过头来盯着我,“多大点事非要跟妙妙争个高低?我让她过来入职是让你教她带她的,怎么连只猫你都容不下?”
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的心情了,我冷定着脚步,眈眈看着陆佑捷。
我说,做人总得讲道理吧?
“道理就是自己养的宠物,想要尽可能地带在身边,是人之常情?免得什么时候死一年了都不知道!”
说完,他走到车前把两只猫砂盆一塞。带着情绪时手劲自然也大,砰一声,扣下后备箱。
我愣在当下,半晌没回过魂来。
他点我呢?
呵,真是可笑。
我和我妈帮她养了可乐这么多年,活着的时候没见他有多关心多付出,死了倒来怪上我了。
简直是丧偶式养猫——呸,明明是诈尸式!
“上车。”
见我半晌不动,陆佑捷不耐烦地抬了一眼腕表。
估计是怕他家妙妙等急了,肚子饿饿了。
我没动脚步:“算了,你自己回去吧。”
我说我刚才吃多了,自己走走,消化一下。
“随你。”陆佑捷瞄了我一眼,直接把窗摇上去,开走了。
我一路穿过天桥,来到热热闹闹的小吃街上,买了一份生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