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内,负责守卫的士兵严阵以待。
若是蒲柳在张府生活过,便能知道今日的士兵竟然是往日的三倍之多。
一个妇人生产,竟是需要这么多的人,便是皇宫里的娘娘们生产都不见得有这般重视。
只是蒲柳是来不及欣赏这些将士们的,她被两人架着,一把推入到了产房里。
张达的夫人邱氏从腋下部位用布条被紧紧捆绑起来,人被直立吊起在横梁,悬挂在空中。
这叫吊产法。
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也不至于用得上这招数。
邱氏被吊起后,产婆会根据邱氏的情况来调整邱氏生产的姿势,让重力的作用,使胎儿在产道中移动,能够顺利生产。
可吊产法存在极大风险,重则会直接让邱氏窒息丧命,而那胎儿也不见得是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可此刻的邱氏脸上已然是灰青色,呈死状,显然已经是窒息状态了。
“快将人放下来啊!”
“晚了,她就死了。”
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法子,产妇已然处于危险状态,必然还是要先保住大人的。
蒲柳放下药箱,急忙上前去抱住邱氏的腿脚,试图让她好受一些。
可是满屋子的人,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去帮蒲柳,她们的表情冷漠,似乎完全无视眼前的状态一般。
蒲柳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拿住,狠狠的压在地上。
屋子里传来一个雄厚低沉的男声,“听说过蒲小手的名号,去母留子,可能做到?不然鄙人瞧着这手,也是不该留得。”
是张达。
这声音,便是化成灰,蒲柳也不敢不认得。
只是,为何这张达竟是要罔顾邱氏的性命。
蒲柳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的在毡帽下冒出。
她如何能不惧?
在辽都府,她便是混不吝的魔王,也不敢在阎王面前耍大刀,这不是自寻死路?
蒲柳从催生衣下摸进去,手指探进邱氏的产道,她瞪大了眼珠子。
不对!
她抬头,往邱氏的脸上看了又看。
确定了一次又一次!
邱氏的产道未开!
无子?
难道是无子?
可邱氏无子,何来难产一说?
张达的声音却如同催命的符咒一般,在她耳边响起。
“蒲小手,本官且来问你,内子难产,这胎你是保得还是保不得?”
蒲柳就蹲在邱氏脚下,一双小手在催生衣里抖的厉害。
可邱氏却用力抖动了自己的双腿,将自己的脚指头用力蹬上蒲柳的手。
蒲柳似乎意识到邱氏想要做什么,便主动将手心伸到了,邱氏用尽全身力气在她手心写下:保得。
“保得!”
“保得!”
蒲柳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拼命大喊出两声保得来。
她头上的汗珠,就如同小溪一般从她脸颊两处流下。
邱氏不能死!
“总兵大人,眼下应该将夫人从房梁上放下来才是,不然夫人恐有性命之忧。”
底下的人这回算是有了一点反应,只因为张达轻轻嗯了一声。
所有跪着的下人们,就像是忽然间有了表情,都从停顿里恢复过来了生机一般。
率先冲上前去的便是邱氏的奶妈子,她流着泪将邱氏从横梁上放了下来,几个贴身的丫鬟们将邱氏抬到床上。
邱氏被灌下参汤,恢复了些许力气后,对奶妈子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让,让她们,走,走远些。”
奶妈子点点头,只是悄悄做了一个手势,让其余人都退出一丈之外。
“还请蒲小手保住我家娘子,大小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