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修刚进永和宫,没过片刻,又拂袖离开。
皇上出殿时,那脸色阴的,吓得全福海心?惊胆战,一阵后怕。
听到圣驾离开的动静,明裳回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仍有不解,她?不知皇上为何那样生?气,那位多次警告,这?后宫不止会幸她?一人,她?听话懂事,皇上为何还会那般震怒。
她?心?中生?悔,又有后怕。思量许久,见天色尚早,吩咐膳房备上清火的羹汤,待晚膳送去乾坤宫。
……
李怀修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那女子居然能轻易说出让他宠幸旁人之语,纵使他之前待她?始终是这?个意思,但真正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似一根锋利的刺,狠狠扎了?他一记。
李怀修心?里堵着火,回了?乾坤宫,劈手?砸了?一只茶盏,没给任何人好脸色,吓得全福海压根不敢靠近伺候。
不知宓妃娘娘怎么得罪了?皇上,让皇上这?般震怒。
直到暮晚,宓妃娘娘的仪仗到了?九级汉白玉台阶下,全福海麻溜小跑下去,躬着身子迎人。
见全福海态度如此殷切,明裳猜想想必是连他都?吓到了?。
幸而,全福海进去通禀后,皇上还愿意见她?。
明裳轻轻舒了?口气,走进内殿,殿里燃一炉龙涎香,御案上换了?一套新?的茶盏。她?福身上前,轻轻把手?中的食盒放下。
“臣妾吩咐膳房做了?羹汤。”
那声音软软的,求和的态度,透着点心?虚。
李怀修撂了?笔,眼皮子未掀,靠到銮座上,不徐不疾地转着扳指。
也不搭理?她?。
明裳轻含红唇,坐去男人怀中,手?臂环过李怀修的脖颈,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她?眼尾泛红,楚楚可怜,“臣妾知错了?,皇上别生?气了?。”
她?来时,刻意描了?妆容,眉心?点着金箔花钿,这?样好的容色,任谁都?会忍不住动心?疼惜。
李怀修喜爱她?这?样,忽然又气她?这?样。她?为哄他宠爱,什么都?做的出来,可哪件事是真的上心?。
他沉着脸,忽伸手?掐住明裳的脸蛋,似笑非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知错?”
明裳迟疑地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男人眼中,看出了?比在永和宫时更盛的怒气。
“朕问?你,你何处错了??”
明裳抿唇,她?在永和宫的几个时辰,一直在想这?件事。她?何处错了??她?错在,回的那番话,没把这?位放在心?上。皇上可以怜她?宠她?,却?不容许她?随意将这?分?宠爱,弃之一旁,赠予旁人。
她?确定?了?心?底的想法,没有立刻答复这?句,而是从怀间,摸出一个祈福的络子,捧到李怀修面前,“臣妾并非不记得编给皇上的这?个络子,而是臣妾始终没有想好,为皇上编何花样。”
李怀修接了?络子,微怔。
明裳贴去男人温热的胸怀,“原是想编同心?梅花络,拆到最后,臣妾还是为皇上做了?万福结。”
她?声音又软又委屈,“臣妾什么都?不求,只盼皇上万岁,顺遂平安,能一直这?样护着臣妾和臣妾的孩子们,就心?满意足了?。”
李怀修眼目沉沉地盯着掌中金线编织的万福结,那股憋着的火气,不知何时,随着这?女子的温声软语,早已消散干净。
他扯了?扯唇线,无声去抚明裳的青丝,动作无意间泄出柔意,最终,只是不轻不重地斥她?一句,“你倒是会哄朕。”
有意逗她?,“朕要真的万岁,还不成了?老妖精了?。”
生?老病死,人伦之理?。他只望李朝江山永驻,至于长生?万岁,从未妄求。
明裳噗嗤笑出声,挥去男人思绪。
“皇上是老妖精,那臣妾就是小妖精。”
李怀修盯着女子这?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心?道,还是一个会魅惑君王的小妖精。
……
圣驾离宫那日,明裳依依不舍地放下儿子女儿,离开寿康宫。宫门外,她?正要乘上妃嫔仪仗,全福海气喘吁吁地跑近通禀,“皇上传宓妃娘娘去圣驾侍奉。”
众人眼光下,明裳上了?最前的帝王车辇。
跟随队伍的南昭王李怀洲没有乘坐马车,余光扫见故人,打马近前,拱手?做礼,“柳大人。”
柳絮白从远处敛回眸色,从容回礼,腰间温润的玉坠轻晃,举手?投足间,颇有儒士之风。
见此,李怀洲不禁心?中啧啧,别看柳絮白待人接物有多温和,他可是见过这?位带兵剿匪的英姿,落剑之快,简直杀人不眨眼。
第094章
东山行宫不?比皇城,幸而随行圣驾仅嫔妃九人,住处尚且宽敞。
皇后自然而然拨给了明裳距议政殿最?为相近的绾阁,旁人即便心里有异议,也不?敢当?面发?作。
车马颠簸,皇后分配好宫所后,犯了头疾,回寝殿歇下,吩咐各宫无要事不?得求见。
明裳回到绾阁,更衣洗去一路地?风尘,没等要歇下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喧哗的人声?。
东山行宫不?比皇城阔达,稍微闹出大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她疲惫至极,原是不?想去管,谁想那争吵声?吵得她头疼,似乎有奔着她这绾阁来的架势。
明裳不?耐烦地?往耳垂上挂回了刚卸下的耳铛,吩咐绘如出去看看是生了何事,闹得争执不?休。
那争执的二人果真是奔着明裳的绾阁而来,绘如回殿讲明了缘由,乔答应与韩宝林不?满各自宫所的分配,要去求见皇后娘娘,因皇后娘娘头疾歇下,伺候皇后娘娘的大宫女请两位主子离开,二人未得见皇后,无法,才找到东山行宫位居妃位的明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