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耶真正醒过来是在仓库事件的四天以后,期间她曾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几次,觉得有人给她擦拭身体、给她吃药、喂她吃东西……可是记忆就像断层了一样,醒过来除了模糊的印象之外,别的都不记得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细细密密的雪花被风吹着轻轻扑打在玻璃窗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结晶般的霜雾,外面的景色看起来有种漫画版的梦幻。
室外很冷,室内却温暖如春。
江城是座南方城市,很少下雪,莫耶记得上一次下雪还是在父亲再世的时候。
那时候母亲也还没有病,他们一家人去郊外的栖凤山上照了很多雪景照片。一家三口在照片里笑得幸福又满足。
可是春天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住在了医院里,不到三个月,人就走了;到了秋天,父亲也不在了……
莫耶成了独自一人。她到现在都不敢看过去的照片,也再不喜欢照相。
站在窗前朝外看,有一种从现实照见过去的感觉。
莫耶赤着脚站在厚厚的地毯上,身上穿的是雷雨扬宽大的睡衣,在窗前站了很久。
她知道这是雷雨扬的家,卧室里到处都充斥着他的气息……
可是她从醒过来到现在,没有看到他的人,也没有别人踏入过这个房间。
心,慢慢的往下沉。
依稀有种感觉,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就在她即将醒过来之前,他走了!
*
“笃笃……”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是叶钊铭,可以进来么?”
“请进!”几天没有说话,莫耶声音有点干涩沙哑。
这两个字一出口,她忽然有种鹊巢鸠占的感觉。这里分明是雷雨扬的私人领域,叶钊铭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她莫耶却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身份站在这里,还理所当然的说出那两个字——请进!
她觉得有些好笑,下一刻又觉得心酸。
慢慢转过身,看到带着一脸亲切笑容的叶钊铭站在卧室门口,手里端了个托盘,食物的味道随着热气随着蒸腾的热汽传到莫耶的鼻端。
刚才还不觉得,闻到这味道才现自己饿了。
“来,周说你差不多这个时候能醒,我就让厨房准备了清爽的热粥,过来吃点!”叶钊铭端着托盘走过去。
窗台上有个小木桌,她把托盘放在了上面。“快,趁热吃!看看合不合口味?”
莫耶没有动,看看碗里香气四溢的瘦肉粥,又看看叶钊铭。
叶钊铭又笑了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吃完我再告诉你!”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莫耶也没好意思再开口追问,坐下安静吃东西。
莫耶吃东西的度很快,十几分钟就把一碗分量不算小的瘦肉粥给吃完了,点滴不剩。
她把调羹放在空碗里,双手放在膝盖上、
叶钊铭看她正襟危坐,看起来像是小学生等着老师批评指导的莫耶,不禁笑了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想来以精明犀利在商场上著称的莫耶,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挺可爱的,难怪雷雨扬放不开她。
从口袋里抽出一个信封,放在小木桌上。“只是我老板给你的信,大概你想要问的问题在里面能找到答案。你慢慢看,我就不打搅了!”
叶钊铭很体贴地收拾好餐具,给莫耶留下安静的空间。
“等等……”莫耶突然叫住她。
叶钊铭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转身看着她。
“那个,邓国昌怎么样了?”莫耶只是不记得自己高烧不退的时候生的事情,仓库里邓总病态又疯狂的样子,她还没有忘记。
还有那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外国人,雷雨扬后来到底是怎么解决的。涉及到枪支和人命的都不是小事,她不想雷雨扬为了救她而给自己惹上麻烦。
叶钊铭眼中的笑意慢慢盛开。
莫耶,她是真的关心雷雨扬,和那些只看中他的财富地位和相貌的女人不一样。
她有点替雷雨扬感到高兴,又对他突然要离开的决定感到不解。
可她也不过是助理而已,对于雷雨扬的事情毕竟不能干涉太多。
“邓国昌啊,他没事,且活着吧!”叶钊铭回了一句,随即转身开门而去。
*
什么叫做且活着?
莫耶在江城第一人民医院的监护病房外,透过小小的玻璃窗看到里面的邓世昌的时候,终于对叶钊铭的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瞎了一只眼睛,下颌骨整个被踢碎了,下面……几乎变成一滩烂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