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你准备用这个身份？”
守夜：“当然。”
守夜：“你明天就知道了。”
观测者听到这，大致猜出她是想让这两个身份一起出现减少怀疑，而明天陛下会为他寻回的长子举办一场宴会。
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
埃莉诺站在大厦的顶楼，阴影编织而成的衣袍使她隐匿在黑暗之中，污染的气息将她全然包裹，快要认不出原有模样。黑色的液体在她脚下翻涌，延伸到天台的边缘滴落。
埃莉诺掏出外衣口袋里不安躁动的小水母，面无表情地发问：“不是让你呆在家里吗？怎么又跟过来了？”
小水母胡乱扭动着触足，企图用动作替代语言，可惜埃莉诺没看明白。
所以她面无表情地把他塞回了衣兜。
可能是因为她突然嘱咐让他引来特等破坏宴会，乌洛斯有些不安，这才跟了过来。埃莉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伸进口袋的手戳了下水母的伞盖。
“没关系的。”
抚慰的话语被风吞没，没人知道她是在同谁诉说，是乌洛斯，观测者，还是她自己。
天台边沿落下的水滴愈演愈烈，直至形成隔绝的水帘，将大厦华丽璀璨的光亮与外界割裂，这才显露出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潮。
酒杯碎裂，猩红酒液与浑浊的鲜血融合到一起难以辨别，刺眼的光在眼底回荡。
看不清样貌的怪物竞相涌入，混乱当中，与光鲜衣着格格不入的高挑身姿踏过一地狼藉，步调悠闲，她走到不慎摔倒的女生跟前，蹲下身而后伸出手。
慌乱情境下女生来不及多想，她仓促接受了她的帮助，在被拉起身的一瞬间，她看见了来人藏在兜帽下的红宝石眼瞳。
“告诉我王储在哪里，你看见他去了哪个方向对吗。”
面前人的瞳仁渐渐变得空白茫然，她听到她的话，抬手指向了二层，埃莉诺便勾着笑松开手，“回去吧，你会没事的。”
她径直朝二楼走去，而那道被人保护在中心的身影实在太过显眼，她甚至不用多花心思。
“晚上好啊，我们尊贵的殿下。”
她的语气满是嘲讽，仿若敬称也是轻视，阴影攀附指尖迅速生长，在刺穿心脏前被拦下，埃莉诺反倒因此笑起。
年轻女性的身躯逐渐爬上裂痕一般的伤，像是下一瞬就要化成石像碎裂，她的动作渐渐变得僵硬，王储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他刚准备让归一别再管那些贵族，赶紧送他离开，抵住喉咙的匕首却让他骤然失语。
同等诡异的气息扰乱了归一的判断，而刚刚那个只是乌洛斯变出的替代品。
埃莉诺面带笑容，另一只手缓缓放在了王储绷紧的肩膀上，她垂着眼慢条斯理道：“放轻松，你不会这么快就出事的。”
“毕竟你可是我最好的筹码。”
埃莉诺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归一，他手上书籍的半边纸页已经被全然染黑，污染宛如黑色的藤蔓缠绕而上，攀着他的手臂，开始朝心脏的地方生长。
他沉下脸，一下处理大量诡异还要应付特等，他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污染的影响。
他现在需要治疗。
归一不耐地压着眉，眼神冰冷：“把他交给我。”
“很抱歉，不可以。”
埃莉诺遗憾地表示了拒绝，她原本以为归一会直接动手，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先说上几句。一直等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尽处的拐角，她这才意识到原因。
她对上了牧介的眼睛。
第86章意在明日（5）
他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目光中的惊讶还来不及收敛，不远处的归一就忽然转过身，他的视线略过牧介，径直望向青年身旁的君主，“陛下，这次您可是亲眼所见。”
“王储的生命受到威胁，我当然应该出手救下他，但如果说——”
“您要制止，我同样会听从。”
他是在借题发挥，指代之前的事情。同样是相似的境地，王储被刺杀，归一救下他之后准备直接进行审问，扩散的污染却从那人的骨缝之中满溢出来，在一声痛苦的喊叫过后什么也没有剩下。
他甚至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做的，这是一场戏，目的只是为了给他冠上滥杀的罪名。
他们抓到一点机会就会收买媒体，夸大事实，对他进行百般批斗与声讨，引导愤懑的民众去痛斥，权势的高贵代表有多肆意妄为，即使杀了人也能够安然脱身，继续挥霍无度。
归一料想到了这点，于是他转头看向王储，对方显然也已经反应过来，他在身前人的眼神逼迫下慌乱后退几步，“我怎么可能害你！这一切肯定是我父皇做的！”
毕竟他们早已绑定在同一阵营，王储是他一手扶持上去，没有算计他的必要。
那次过后归一反倒多出了点新的想法，他本身并不信任王室，即使王储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继承人，那也只是棋子而已。
被掌控的棋子也可能生出反抗的想法，反过来想吞噬他，将他所拥有的据为己有。
他保留怀疑，但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王室就那起事件趁机阴了他一把，虽然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他轻松压下了消息，但这不妨碍归一认为他们会密谋更多。
所以这次归一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躁动的污染尚且能在可控范围内，于是他干脆摆出一副旁观者的姿态提醒对方，不要再多费心思，他们的小手段如果惹恼了他，他可以选择不救。
毕竟王储是他亲手推上去的人，他同样可以再另选一位，甚至可以不是王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