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刚沾了点果饮,林景焕突然叫停,他视线落在一直安静的梓桑身上,眼神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几分。
【林景焕好感度增加,获得《驱蛊燃犀录》一本,经验值+20。】
“夫人对大昭的贡献亦有目共睹,可否赏脸共饮?孤知晓夫人不能饮酒,如此便以茶代酒可好?”
说完,他命人撤了这一桌的果饮,换茶,宫女还把那鸿图手里的那杯都拿走了,神情虽然诚惶诚恐,但行动力不弱,那鸿图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茶水的热度烫到了。
梓桑拿起自己那杯温度却是刚刚好。
梓桑那鸿图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景焕,他应该不知道自从在西山喝出事,她他就不碰酒了。
捉摸不透他意图的梓桑那鸿图,浅尝了一口茶。
林景焕见梓桑喝下今夏最好的贡茶,心满意足地将酒水一饮而尽,又说:“夫人若是不习惯这宴席可去附近的化龙池瞧瞧,今夜有千盛夜昙。”
整场宴席下来,梓桑做人机做得不知道多安逸,想到一会就可以回府更是高兴,不知道他这个‘不习惯’是怎么定义的,有些疑惑。
去看林景焕,可他说完这话就转头寻自己的太傅去了,和那鸿图连眼神交汇都不曾。
千盛夜昙梓桑没去看,但是看后面林景焕的身影,像是他自己去了。
然而不久后她还隐约听说有宫女在千盛夜昙的开放处翩翩起舞,和林景焕说上话,被带回了东宫。
太子殿下的风流八卦可不常有,短时间倒是让一些人津津乐道。
化龙池,聚气亭。
林景焕覆手而立,符合太子仪制的服饰穿在身上,越发显得威严。
少年未掌权,可眼中的野心勃勃配得上这身衣服。
曹文翰见到这样的太子,满意地点头,落座在他身后的石凳上,借四柱幔帐和夜色的遮掩,让人看不出这里有人。
“曹卿。”稍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林景焕。
曹文翰从袖中拿出迷你小茶壶,小茶杯,变戏法似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覆手而立,继续赏花的林景焕问:“怎么不在席间多喝几杯。”
曹文翰轻啜热茶:“臣不爱饮酒。”
林景焕:“你离开久了,父皇会找,你可是已故军师之嫡系,父皇心腹。”
曹文翰莞尔一笑,文臣的轻疏气息顷刻间散去,眼角眉梢只剩写意,“只是旁支过继罢了,当不起嫡系一说。”
林景焕:“那也是老师最满意的继承人了。”
曹文翰:“殿下谬赞。”
夜色寥寥,朵朵夜昙在夜光映衬下发出幽幽蓝光,风一吹,蓝白花瓣争相摇曳,仿若与风共舞的精灵。
曹文翰双手捧着茶杯,被眼前的千朵万朵夺了心神,眼神难得寥落。
有些花,圣洁高雅,只绽放刹那芳华,一瞬即永恒。
他垂头,翻转手腕,那处有一块锦帕包裹,稍微一挑开还能看到环着手腕的丑陋伤疤,虽比过去变淡了些,可依旧丑陋。
这是几年前在疫区被暴民用锄头所伤留下的刻骨痕迹。
当时是直接断了手,害得他提笔都难。
对文臣,永隆帝选官任人时总要出上一套可以写上几昼夜的试题,考验治世辅政之能,除此之外他还偏爱身体康健会点拳脚的。
若是文臣可当武将用,那就更好了,晋升也能更快些,身体素质好在乱世中的寿命就长些,政治生命也长。
可他,手一断,除了换只手练习写字,大抵仕途要变得曲折了。
更让人泄气的是,当时父亲膝下还有其他嗣子,那些人得知他受伤还联合他人断了送来疫区的药,想叫他的手彻底废了。
而且疫区暴民本就难相处,看到活着无望,更加管束不住,成日胡作非为。
曹文翰那时因为手伤和药的事郁郁寡欢,面对泼皮贱民只想让他们自生自灭。
他不好过,是为仕途,他们不好过,是为命,二者对比下,显然那些人更惨些,这正好让他隐秘得到些安慰。
可机缘际会下,一群行善济世的医者来了。
不仅比他带来的医师先一步找出疫病的救治之法,还解决了药的来源。
而锦帕的主人便在队伍中。
她给他重新包扎伤处,因为缺少干净的布料就用自己的新帕子包裹。
曹文翰观她衣饰朴素,那锦帕怕是身上最贵重的布料了,可她还是拿出来用在丑陋腐烂的伤口上。
曹文翰更加感念这份恩情。
可惜他们接触的时日还是太短了,她为了治病救人总在忙。
棘手的疫病在她那里得以解决,难缠的暴民也在和风细雨的救治下化解了戾气。
救苦救难的菩萨大致也只能做到这步了。
这是个比寻常男子还优秀的女子,曹文翰欣赏她。
万幸在撤出疫区前,手伤好转,也保住了他的前途。
锦帕纹饰素雅,腕上多了这装饰物,人不自觉风流了起来,有段时间市集上便多了叫腕带的物什,与他的异曲同工,风靡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