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心软了,这是她世上唯一骨血相连的亲人。
于是,她在春节前回了趟林家村。
开始几天,一家人收了她带去的礼物,待她还算客气。
后来,在舅妈得知她不肯将奖学金给他们时就翻了脸。
“你现在去陆家当大小姐了,还在乎那么十几万块钱?说什么要拿着当学费,陆家还能差你那点学费?林溪月,你就是没良心!自己攀上高枝了,放我们在这受苦!”
舅舅开始还维护她,为她说几句话,可除夕那天,他喝醉了,又开始发酒疯。
在家里打砸东西,骂她跟她妈一样短命鬼。
溪月被砸伤了额角,捂着头,在寒风中跑了出去。
陆宴打电话来,问她除夕过的怎么样。
那时陆宴还把她当小孩,他们也并未在一起。
溪月压着嗓子说:“宴哥,都挺好的……”,可陆宴一下就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哽咽
“你在哪儿?为什么风这么大?”他很严肃地在电话里问她。
那天,陆宴开了七个小时的夜车,赶到林家村,在她母亲的坟前找到了她。
他把她拉起来,说:“小溪,我来接你。”
她把头埋进陆宴敞开的羽绒服里,嚎啕大哭。
“别怕,以后我来做你的家人。”他摸着她头顶的软发。
从那时起,陆宴就成了她的一切,是她所有情感的着陆点。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走散了。
溪月挂断手机,无声地哭了。郑澐推门进来,沉着面色,拿走溪月的手机丢在桌上。
“林溪月,别让我看不起你。”
“如果你敢跟我妈一样恋爱脑,一样放不下的话,趁早滚远点!别死我面前!”
顿了顿,郑澐说:“我明天要去海城,你要真舍不得陆宴,给你个机会滚回去。”
溪月擦掉眼泪,她不想说,就在刚刚,陆宴存在于她记忆中的最后一丝念想也湮灭了。
就在陆宴用酒后浑浊的声音说着年少时的话语时,那个背叛感情的他,和记忆中那个清澈的他撞在一起,只轻轻一下,回忆碎了。
让她眷恋的那最后一丝温暖也没了。
“我不会回去。你回海城做什么?”溪月问。
郑澐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陆廷振快要死了。”
陆廷振快要死了,就意味着他的遗嘱要被公布出来,陆氏一定会陷入巨大的动荡。
有人要站队,有人要浑水摸鱼,陆氏这艘巨轮是会被人把住舵头,还是会从此分崩离析,没人能预测。
郑澐在第二天一早就离开,溪月送他到码头。
“你希望我和陆宴谁赢?”
溪月只说:“要小心一点。”
郑澐故意笑得轻松:“我以为你盼着我回不来呢,这样你以后都不用交房租了。”
郑澐走后的第三天,溪月晚上在台灯下查资料,远远听见有快艇的声音。
海岛的夜里很安静,一点声音都会很突出。
溪月心里一跳,以为是郑澐回来,他在这时候回来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
她丢了笔匆匆跑出去,到海边时,快艇上的人刚刚下船,侧影高而挺拔。
“郑澐!”溪月叫了声。
那人站直身体,看过来。
快艇上的探灯刚好照在他身上。
溪月呆立住。
隔了两秒,她转身就往回跑。
“小溪——”陆宴飞奔过来,从背后搂住她的腰,紧紧抱住她。
陆宴身上被海风吹的冰凉,唇也很凉,他紧贴着她,不住亲吻她的头发和脸颊。
溪月怎么也挣不脱,“陆宴,你混蛋!”她颤着声音。
陆宴不说话,只死死缠着她。
两人跌在沙滩上,陆宴用手垫住了溪月的后脑。
他翻身压上去,要去亲她的唇。
“——陆宴!”
陆宴脑中忽然闪过那天在机场,她露着血痕的背跟他说“恶心透顶”的场景,在要贴上时生生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