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死死瞪着他,眼里漫上生理性泪水。
陆宴忽然如梦初醒,翻身坐起。
“啪!”溪月拢住自己的针织衫,抬手给了陆宴一个耳光。
陆宴不避不让,迎着她的目光,贪恋地注视着她。
“小溪,抱歉。”他想去擦她眼角的泪,手伸至半空,又定住。
陆宴发现,在自己清醒的时候,他不敢碰她。
他怕看到她眼中流露出对自己的厌恶和恶心。
刚刚是他昏了头。
他听见从她口中叫出那个男人的名字,他就疯了。
“小溪,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跟郑澐在一起,他接近你是别有用心。我一直很担心你。”
陆宴没说,当他得知郑澐的身份时,他这半年来用尽所有手段,疯狂要找到溪月。
“这种时候,你不是更应该待在海城吗?”溪月问。
陆宴诧异,溪月竟然都知道。
可随后,他的心更深的沉了下去。
如果说那天在机场时,郑澐对溪月的亲密还能认为是刻意对他的挑衅,现在,陆宴不这么认为了。
郑澐什么都告诉了溪月,那就意味他跟溪月很不一般,他们的关系或许比他以为的还要亲密。
陆宴一颗心揪了起来,拧的生疼。“我听说陆伯伯……身体不太行了。”溪月还是不明白陆宴怎么这时候会离开海城。
住在陆家的那段日子里,她没见过陆振廷几面,于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她其实并不关心。
只是陆家家大业大,现在这当口,海城怕是早已经激流暗涌,就差一阵风,浪就要翻天了。
“郑澐回去海城,我通过他的行踪反向找过来的。我怕我再不过来,你又走了,我就找不到了。”陆宴说的很坦诚。
他也知道,这时候,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他实在不该动的。
但得到郑澐行程的那个晚上,他整夜没睡,第二天早上便什么都不顾地走了。
“小溪,跟我回海城吧。你可以讨厌我,可以不见我,但让我能知道你好好的,在海城我能护着你。”
溪月笑一声:“你护着我?你知道你父亲的遗嘱里写了什么吗?”
陆宴默了一会儿,说:“之前不确定,后来,庄楚霜回来后就知道了。她舅舅是我爸的律师。”
庄楚霜是陆宴和溪月都不愿意提及的话题,但陆宴知道自己得给溪月一个交代。
“她母亲葬礼之后,我陪她去庙里给她母亲做法事。我想让她去套一套她舅舅的话。后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她跟我聊起从前,我没经住诱惑,她用了手……”
陆宴难堪地说完这段,见溪月只是木然看着海面,迟疑地不想再说下去。
“后来呢?”溪月却开口。
后来其实没有什么特别,他没抵制住欲望的裹挟,如同所有的俗套故事。
一边沉沦,一边想摆脱。
庄楚霜说要跟他真枪实弹的做一次,之后就回英国。
他就势说服那个虚伪的自己,最后一次,然后一切恢复如初。
溪月听完,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异样,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然而就是这种平静,让陆宴感到了一股彻头彻尾的凉意。
在知道她做了林斓的养女,要彻底跟他划清关系时,他有愤怒,但不信她那么决绝。
在机场,她对他吼着“恶心”时,他难受,但他并不绝望。
而此刻,看着溪月平静无波的眼睛,陆宴心头被一种没顶的黑暗笼罩。
她收回了对他全部的情感,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明天就回海城去吧。”溪月对他说。
“你希望我跟郑澐谁赢?”陆宴在她身后问。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溪月烦躁。为什么他和郑澐都要问她同样的问题。
“小溪,我跟郑澐天然站在对立面。”陆宴声音低沉,“在我十八岁知道有他的存在时,我的所有来自家庭的幸福感和底气变成了虚幻的泡沫,全部崩塌。我再也没法信任我爸,我妈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我的家,散了。”
“郑澐不是要去争陆氏,他是要毁了陆氏。所以我不可能退让。”
“小溪,你别爱上他。”
说到最后一句时,陆宴拼命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溪月以为陆宴第二天会走,但他在岛上待了一整天。
知道她不待见他,他也没来烦她,只远远看着她。
第三天,陆宴在海里冲浪,他不是太擅长,溪月看他一直在海里沉浮,不断从浪板上栽下来。
但他好像爱上了这项运动,在海里一泡一整天,毫不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