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松。”胡梅尔斯嘟哝着说。
卡尔不和他闹,急着走呢,直接站起来,同时去掀他的手了。
但他的手在颤抖,声音也是:“别看我。”
带上一点点微弱的哭腔了。
卡尔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这是怎么了。
他抬起手试图找到胡梅尔斯的脸在哪,摸到他的下颌骨后往上偏了点,果然擦到了眼泪。
“我记错了吗?”
“没有。”
“总不会是太感动了吧。”
“我每次哭主要是希望你能可怜我,也不是真的那么矫情吧。”
“那你在哭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看到了,想起来,随手带给你。”
“这是你做过最爱我的事了。”
“一盒饼干吗?真抱歉。”
“卡尔,我想抱着你。”
“你又没穿衣服,风衣扎人。”
“我不觉得扎。”
胡梅尔斯拥抱了过来,卡尔不懂这得多难受,如果他在光着的时候去拥抱一件羊绒大衣或者一件毛衣的话,他绝对会整个人都发狂的。
但胡梅尔斯抱得结实得要命,卡尔也只能清醒这件外套好歹不是那种会掉毛的类型,不然对方得返工回去重洗了。他的眼睛也终于被松开了,卡尔任由对方拥抱了他一会儿,才想到把手也环绕到他的后背上,他的指尖稍微有点冷,在暖气里的时间太短了,还没热起来,他都能感觉到胡梅尔斯被他冻得稍微颤抖了一下。
紧实的肌肉绷紧一刻,又温顺地缓缓松开。
这不会是什么going人摸他脊梁骨的新手段吧,卡尔迷迷糊糊地想。
怎么又这么可怜了,就因为卡尔偶然遇到这么个小饼干,顺势想起来,顺势带给他,都不算什么礼物,就是随手送的。圣诞节时他应该是给胡梅尔斯送了很统一的价值几千欧的他自己的顶配的pr礼盒,那个确实是没什么动人之处,他知道,可这个又哪里有了。
“你好点没?”他揽着胡梅尔斯的后背,晃了晃他。
“你和托马斯在奥地利玩的时给我带的吗?”
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奥地利,穆勒发ins也没打定位啊。
不会他们一边玩,网络大侦探们一边起底吧。
“嗯。”
“你和他玩的时候也会想到我吗?那你会想到他打我打得好疼吗?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你怎么会还记得这些东西,我自己都要忘记了。你明明从来都不正眼看我。”
“好冤枉,你不要乱说,你才是一直不和我说话好不好?走了都没说一声,直接就消失了。”
“我走了,你想我吗?”
“……偶尔吧,不太想。”
“我就知道是这样。”
胡梅尔斯终于松开了一点距离,但手还是要环着,眼圈微红地看着卡尔:“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
“唔……取代我?”
“我从进青训的第一天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做这件事,可我一直做不到。你不懂我有多挫败。”
“没准我夏天不续约了,那你就做到了。”
“没准我夏天会回多特呢?我不要你施舍给我的,我要自己赢你。”
哈?他退役,然后当了一辈子备胎的胡梅尔斯在关键时刻不备了,跑回多特去?
那赫内斯真的要住医院了。
卡尔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克制住自己无良的看笑话冲动后,他才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当前的对话上,抬起睫毛笑:“那我不给你这个机会,怎么办?还有半个赛季,你要想实现心愿的话,就抓紧时间好了。”
“但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卡尔,这只是个借口。我拿这个借口过了二十年了。”
胡梅尔斯垂着睫毛说:
“如果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呢?……如果我不愿意说话,如果我天天带一款也就那样的饼干,如果我不想离开,如果我想回来,都是因为我像个无可救药的蠢货一样喜欢你呢?”
震惊和“不意外”两种完全矛盾的感觉同时出现在卡尔的心脏里。
就好像他们俩所有乱七八糟的沉默、疏远、亲密、伤害、对抗和纠缠,都只是为了走到这一段近乎聊天似的平淡告白里。
过往的一切就这么发生着,能说出口的日子不是某个大雨倾盆的夜晚,男主角和女主角在雨里动情告白,而只是这样的时刻,暖黄灯照着,他们一个衣冠楚楚急着离开,一个刚洗完澡头发都还没吹干,一盒小小的饼干,无数倒带的回忆。
我爱你,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