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你要在我面前当一辈子哑巴吗?”
“别哭了,karli,别哭了。”巴拉克流着泪,垂下的黑色睫毛被打湿了,他抬起眼睛看向卡尔:“都是我的错,那时候你太小了,你什么都不懂……”
他太小了,所以才会得到一点点东西,就像得到了整个世界。
可实际上在卡尔注定要光芒万丈的人生里,年长他十一岁的情人算个什么东西呢。
多的是恨不得跪在这儿爱他。
迷恋,热爱,胜利,金钱,荣誉,权力,他都尽可以尽情挥霍享受。
他不该执着于那个小小的房间。
“我又不是傻子,我要你替我说我懂不懂吗?”
卡尔留回金发了,他太像从前的他了,巴拉克恍惚着,几乎觉得是那个在月光下气得撇嘴直哭原地跺脚的卡尔在望着他。
“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我多么多么在乎你?别人都可以觉得我是小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这样觉得吗?”
“嗯。”
巴拉克垂泪,黑色的睫毛被打湿,完美的外壳被卡尔扯得稀巴烂,高大刚强的身影看起来却憔悴又脆弱,坚定地轻轻点头:
“你本来只该享受一下青春的叛逆,那很好,不该真的当真。”
卡尔这次是真的给了他一个扎实的拳头,差点把巴拉克打翻在地上:
“你不许侮辱我!”
巴拉克怎么能是这么想的。
所有亲吻,拥抱,旋转的时刻,他都是这样想的吗?“这孩子不过是什么都不懂,和我玩玩罢了”。所以在过去的年岁里,这才是他愧疚的真正原因吗?他以为卡尔是假戏真做,小年轻不懂爱,逐渐把自己套上了,所以感到他仿佛承担着某种诈骗犯一样的罪责吗?
他怎么能这样想?
卡尔永远永远都不会再那么强烈单纯地喜欢谁、憧憬谁了。
有时在梦里,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在巴拉克身后走过一百年的长廊了,而他从来都没有回头看。
而后在清晨醒来时,他忍不住揉着眼睛哭泣,不知道该拿无望的爱如何是好。
而命运眷顾,赐予他的“两情相悦”的时刻,到头来,在傲慢的另一方的眼里,他的爱从来都没有被看见。
“我爱你,我同你告白,我亲吻你,我想要和你睡觉,我恨自己软弱、胆小、无力,我恨我背叛你,我讨厌你丢下我,但那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是个玩乐人生的傻子。”
卡尔都快看不清这个世界了,也快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了:
“你觉得我不爱你,那你还和我在一起做什么?这些又算什么,好玩吗?你有什么圣父情节,非要可怜可怜我吗?”
“因为我是个卑劣的小偷,就算你没那么爱我,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巴拉克也哭了,但他从来都耐痛,在这种时候也安静,仿佛不是眼泪,而是天降雨水,滑过石头而已,他红着眼睛说:
“但我不能永远这样。”
房子,池塘,草坪,树林,小马,鲜花。
你又不缺。
谁不能给你这些东西呢?
他想替卡尔把眼泪擦一擦,头发撩上去,被卡尔一把打开了手腕。
胡说八道。
才不会有人这么傻,这么卑微。
如果有这样的人,那也不会是巴拉克,永远都不会是巴拉克。
“滚。”卡尔抽噎:“我不信。”
诺伊尔在一楼的客厅里等了许久。
卡尔住的显然不会是一个走廊全是病房的房间,那隐私性基本就是空白了。事实上,他的病房确实是个房子,只不过受限于医院安全需要,面积不大,两层小楼,二楼除了他的房间外,还有客用的一个套房,防止病人有亲朋好友需要陪住,一楼则是打扮成漂亮会客厅的办公厅,护士在这里值班登基,定点换班,有需要随时唤医生过来。
不能太大就是这个缘故,真让贵宾们在这儿住成庄园了,彼此离个两公里,那有什么险情,值班医生反而没法立刻赶到了。
卡尔是个非常好照顾的人,有什么需求都会提前想清楚,尽量让人帮他一次性完成了,不会想一出是一出,倒杯水都不停按铃。
所以尽管在这儿一天到晚人不停,可护士们还是非常喜欢轮到他这儿工作。
来探望的人多也好,病人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医护人员身上。
他们最害怕的就是那种有钱没人爱的老头子,十天半个月都没个小孩来看,护士弯弯腰微笑他都觉得你要勾引他图谋他的财产,男护士弯腰翘翘屁|股他也觉得这是不怀好意鸭子版,对他真的冷淡呢,他又要勃然大怒,觉得老子花钱就买你们这种服务?下等人还不快来伺候。
然后就是一天到晚不停按铃,半夜也不停歇。
卡尔这种年轻英俊脾气又好,伤病也简单的,相比之下简直不要太好。
诺伊尔在这儿等着,已换值夜班的男护士也不生气,替他添了两次热茶。羊毛出在羊身上,茶很好,但诺伊尔一口也不想喝,寻思着这是几个意思,护士都看得出上去的人不一般,卡尔要和他谈很久;或者是见多了这种被人插队只能干坐沙发遥遥无期等下去的可怜虫,所以给他茶,让他慢慢熬着?
尽管非常不爽,可他也不打算走。
他就要这么等下去,看看卡尔和老情人叙旧,能叙多久,叙到床上去,过一整夜吗?
他偏要看看这个首发品是什么货色。
让卡尔那么对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