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甜蜜熨帖的间隙,也瞬时间反应过来——
阮星澜先前看自己的手、看自己的鞋,并不是觉得丑和脏,而是觉得她穿的太单薄,会受寒。
阮星澜抬手捏上她的耳垂,轻轻捻了捻:“身康体健是所有一切的基础。”
“好……”阮江月低声说:“这都是你帮我准备的。”
“我请廖大人帮的忙——他对物资之事很是得心应手,也知道从何处寻恰当的好东西。”
阮星澜笑着整理阮江月那件披风,又将她压在披风内的长发轻轻取出,以手指顺了顺。
那眼底流动着的温柔,像是隆冬时节旭日高悬,能照化积雪。
阮江月盯着他的双眸看,看着看着,眼睛里逐渐有水汽滑动,仿佛那被他的眸光照化的积雪流入了自己的眼底。
还飞速凝聚成了水花。
阮江月连忙低头眨眼,快速转过身去。
然而阮星澜已经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些水汽,心头便是一酸。
这傻姑娘,这么一点小事竟感动的湿了眼眶。
他暗叹一声,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阮江月低着头,双手紧抓着他身前的衣裳。
就那般静静地靠了他好久好久,阮江月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这个人……你对我这样好。
如果等你以后恢复了记忆,想起有什么喜欢的人,或者说有什么妻妾儿女,我也不可能放了你。”
阮星澜下颌点着阮江月的额角:“没有那些人。”
阮江月没吭声,低垂的眸子里黑沉沉的。
她的脑海之中飞速滑过阮星澜与她相识而来的诸多画面。
他说过许多次他没有“喜欢的人”、“妻妾儿女”那一类人的存在,她一开始也是相信的。
可时日越久,他待她越好,她心中却下意识地开始做最坏的假设和准备。
没有那些人最好。
如果真的有,那她真的绝不可能放人。
她忽然想,其实他一直不觉得那些过去的记忆必须找回来,那现在这种状态就挺好的。
最好,一直这样下去。
……
廖自鸣点算所有银钱之后报到了阮万钧那里去。
那时阮江月连着营中要紧将领都在侧,没什么存在感的粮官也坐在一边,大家的神色却并没有多疏松。
现在共计四十万两在手。
而营中缺的口子实在太大。
这一年已经欠下士兵大半年的月饷。
士兵月饷,最低等的也得一月一千钱,就是一两银子,随着军阶逐渐升高月饷也会增多。
整个北境防线上的士兵月饷都是从青阳关这里出的,所有士兵共计二十余万,如果补发月饷那么一百万两都不够。
四十万两银子听起来真的很多,而于军中言,却也真的只是杯水车薪。
但是,已经能解决许多问题。
廖自鸣是个能做事的,四十万两银子他做了如下分配:十万两付炭钱、置办一部分军衣补充。
因为有一些军衣实在破烂且不保暖,用不了了。
再有十万两购置药品,以防寒症反复,引起大范围的病情惹出疫病来无法收拾。
剩余二十万两,拿出八万两给阮江月,做方阵炼制长矛的费用,其余剩下的就要捏紧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