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弦像是按下慢动作般眨了两下眼?:“我是说,我好?像快失业了,以后可不可以去你的酒吧端盘子?”
宋千翎一瞬正色:“不可以。”
似乎没料到?她的回答,周佩弦神情一滞。
他垂下眼?,声音很轻:“为?什?么?”
“因为?……”一开口,她忽而发现自?己声音发梗。
刚刚积聚的气势全没了。
宋千翎努力抑下喉口的酸涩,一板一眼?道:“因为?我觉得,你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不该被这么轻易打倒。”
这不是她认识的周佩弦。
他明明该是一身傲骨,睥睨一切,随心所欲地?把世?界当作他手中的牡蛎,任他撬开任他品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忽而变成了缩壳的乌龟,自?暴自?弃式地?逃避一切。
有些时候,人是不能倒的。
在某个节点倒下后,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而倘若撑过?去,以后就再也不会被打倒。
“更何况。”宋千翎语气柔和?了些许,“你才24岁,你还很年轻。”
周佩弦眨眨眼?,淡然地?纠正她:“还有半个月。”
宋千翎笑了:“嗯,我一直记着呢。”
她能看见周佩弦的眉角轻轻动了动,没说话。
他好?像并没有把她刚刚的话完全听进去。
但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她不想?讲太多慷慨激昂的事。
伤心、困苦、愤慨、绝望……无论再大的负面情绪,在这种时刻,需要的都只是一次睡眠。
“好?了。”宋千翎很轻地?按了按他蓬松的发,“23岁的周佩弦同学,好?好?睡一觉吧。”
都说本命年是一个槛。
我会陪着你,努力迈过?它。
她衷心希望周佩弦能睡个好?觉,但她自?己睡得并不好?。
她梦见周佩弦站在公司天台上,宽阔的天台上密匝匝地?站满了人,太密了,看起来更像是一群蠕动的蚂蚁。
他们一个个伸出手,拿出莫须有的罪名指责他,千夫所指不过?如此?。
而独立天台围栏的周佩弦看起来更单薄了,仿佛有阵风吹过?,便能轻而易举将他刮落。
直到?真的吹来了那阵风——
她看着跌落天台的周佩弦惊呼出口,喉口却发不出半分声音,生生从睡梦中惊醒,后背蒙上一层冷汗。
宋千翎用力按住狂跳的心口,有风掠过?她额角的汗,带来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风。
这个让她忽而生惧的现象。
她扭头,这才发现窗户未关严,漏进的夜半冷风将窗帘吹得鼓囊囊。
宋千翎趿拉着拖鞋起身,正准备关上窗户时,忽而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回头一看,周佩弦不在床上。
梦的记忆还很新鲜,此?刻更是不断在她脑海中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