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惊醒。
闻惊蓦地睁眼。
无边月色顺着半开的房门倾泻进来,照在床上多了几分彻骨的冷意。
闻惊起身走至门边,掌心触上冰冷的门框,方才感觉紊乱的心跳趋于平静。
修为越高意味着内心越为坚定,心不动则神定,神定则无梦。
自闻惊步入大乘期以来便很少入梦,即便是入梦也不过短短一瞬,醒来便会忘却。
约莫是今天裴悯那一声过于巧合,叫她忆起往事,入了这样深的梦。
是她亲手杀的辛觉,没人比她更清楚那人死的有多透彻。
魔主死后神魂消散于天地间,再无转生可能,今日之事绝对只是碰巧。
寒凉的月光照在身上,闻惊叹息一声。
带回裴悯让她精神过于紧绷了。
…这般想来,今日自己实在失态。
月色无端冰寒,天衍峰上寒气不免浓稠几分。
月光照出映在窗外的身影,裴悯躺在床上,静静看着那在窗外驻足的身影。
闻惊立在门前,看着天衍峰离得极近的月亮走神。
夜晚静的出奇,耳边萦绕的是漱漱雪落的声音。
就这样立了许多,久到她发梢都凝了霜,却还是没推开那扇门。
……这个脸是真的拉不下来。
闻惊转身欲要离开。
“咔哒”一声,身侧那轩窗被蓦地推开。
她回眸,对上裴悯夜色里颇有些苍白的脸。
屋内生了一盆小小的炉火,只是丝丝的暖意,却也比外头的严寒温暖太多。
裴悯点了一盏灯,似是觉得天寒,又缩回了床上。
闻惊顺势坐在床边,在那昏暗的烛火里与他对视不语。
这般气氛属实诡异,她半夜不睡觉跑到人小孩屋门口站着,还被逮了个正着。
想想就尴尬的脚趾扣地。
裴悯那双黑眸看着人时实在深邃,加之是夜里,闻惊看不清他的神色,终是在这静默里开口。
“…睡不着?”
约莫是在外面呆了太久,她音色渡着一层寒意,听起来无端生冷。
裴悯眼睫轻轻颤了颤,轻轻应了一声。
换做平日里他早就没骨头似的贴了过来,这般平淡倒搞得闻惊有些不适应。
良久,她似是妥协一般,轻轻拉起裴悯的手臂:“还疼吗?”
苍白的指尖带着冰凉的触感,裴悯看着那双手拉起他的袖子。
过于瘦削的手臂上落了一点淤痕。
相比白日时的大片淤青,此时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痕迹,痊愈速度快的惊人。
闻惊的目光落在那块青紫上,裴悯却好似被那视线灼烧,用力将手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