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府外围。
郡王府的府兵速来训练有素,没过一会功夫,就在傅长晖指挥下将石府正门、侧门和院墙围的密不透风。
而傅鸿飞不便直接露面,戴着草笠隐在街边结群围观、窃窃私语的百姓之中。
石府的厨子点完小厮买的菜,不知道品了啥塞牙的点心,悠哉的剔着牙走出侧门,正要瞧瞧街上有啥热闹的,闹出这么大声响。
怎料刚站定一看,外头立着好些拿着家伙事的府兵,这阵仗可着实把厨子吓得一懵,嘴里的竹签都掉了,忙不迭缩回去,估摸着想去知会府里管事的。
傅长晖哪里会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给一旁的府兵使了个颜色,直接将人扣住,领了十人从正门长驱直入向府内走去。
恰逢郡尉府巡城人手途径此处发现异状,认出是郡王府府兵,匆匆忙忙择路回府向潘大人禀报。
石府中厅。
涂盛和石罗财正比邻而坐。
近年涂盛与石罗财会面次数不多,一年里最多见四次,基本在中厅、书房、后院谈事情,偶尔也在伙房一边吃一边聊。
是以从书房换到中厅,此刻当着石府这几个贴身随从的面密谈转运粮草之事,涂盛也不觉有异。
石罗财侧身而坐,一边暗自留意门外动静,一边同涂盛虚以委蛇的议事,妄图拖延些时间。
刻意将自己声音压低,石罗财语气极为神秘的对涂盛说:“已经接到消息”,说完停顿两秒,极快的瞥了一眼门外,没任何动静。
坦白说,石罗财此刻内心的想法很混乱,眼下的形势,注定自己要独自应对粮草挪用败露危机,且经不起丝毫探究,若萧云峥派人来,他也不知道这是一件值得期待,亦或是令人害怕的事情。
若要形容石罗财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位不擅凫水的人立在一叶将沉的木筏上,濒死时刻突然萌生了强烈的求生本能,为了能活下去,敢将身边的人通通推下水,给自己换取一些生机。
石罗财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应付眼前之事更具急迫性,他决心不再枉费时间去猜想什么。
凑的离涂盛更近些,石罗财继续说:“明日,魏大人便会抵达东山郡,不知涂兄带的人手现在何处,可需石某出面安置?”
“他们几个现在…”,涂盛心想那五个挑夫死不见尸,他自己都不知道被赵仲明弄哪去了!
涂盛猝然面露难色,想着此时很难编个完美的托词,令石罗财和魏家都不起疑心,只好故作镇定,敷衍答道:“总之,路上出了点岔子”,然后径直表明此行的目的:“此次拜访,是想请石大人帮忙。”
石罗财瞧他难以启齿的样子,反问:“帮忙?”
“此次转运粮草,请石大人帮忙找点人手”,涂盛提出了请求,想到石罗财凡事只看重利弊,连忙补充道:“在下必有重谢!”
石罗财更好奇出了什么岔子,还没来得及问,突然听到中厅外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即视线转向门外,丝毫不慌的看着踏步而入的傅长晖。
府兵的到来吓跑了中厅外站着的石府随从,因此封闭中厅出口极为顺利。
涂盛自然也听到了声响,更是认出在都城、荆棘密林护卫萧云峥的傅长晖,随即拔出腰间匕首自卫,难以置信的看向身边的石罗财,他涂盛这是又被人背叛了?顿时起了杀心。
想到王爷下令留活口,傅长晖没有抽出腰间的佩刀,只是大步上前想要生擒涂盛。
而石罗财瞧着涂盛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当下决定逃离现场,偷摸的找准时机,着急忙慌的跑到身后的轩窗,踩着书箱就往外翻。
一旁的涂盛见石罗财已从后窗逃跑,考虑到自己有伤在身,与傅长晖对打并无胜算,保命要紧,顾不上颜面,强忍腿痛跟着从轩窗撤离。
傅长晖疾步追上前,脑中极快回忆石府地图,中厅外侧的小路通往石府侧门,一脚踏上轩窗,扭头对府兵们喝令:“你们去堵住侧门”,说完便越窗而出,去追逃跑的二人。
石罗财和涂盛并没有从同个方向出逃,他们在傅长晖眼前一左一右分向跑开。
估摸着石罗财怕涂盛逃跑路上顺便干掉自己,跑向了书房,而涂盛则被追了半圈择小路往侧门去了。
有的是时间收拾石罗财,不需抉择,傅长晖锁定涂盛逃离的方向,提剑健步如飞。
到底还是因为腿上的伤,涂盛竭力突破在侧门汇合实施封堵的府兵,刚夺门而出,被身后的傅长晖伸手扯住了短衣后领。
涂盛当即下蹲,随后利落的转身,挥动手中的匕首,迫使身后的傅长晖松手,再转身伺机继续逃跑。
看到杀手即将脱身,隐在人群的傅鸿飞悄然从腰间取出飞镖想要动手。
可傅鸿飞右手执着的飞镖还未掷出,郡尉府的府兵突涌而至,呈圈型包围住傅长晖和涂盛,一边喊着“郡尉府办案”一边紧急疏散驱赶围观的百姓。
涂盛面朝包围着自己的郡尉府府兵,视线从左到右快速扫了一遍他们的脸,里面有好几个是熟面孔,赤红着脸低声吼了句“是兄弟就别拦我”想突围出去,却被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擒住肩膀。
以为是傅长晖这时候居然还想着偷袭,涂盛握着匕首气急败坏的转身,却看到不知何时站到身后的潘友捷,握着匕首怔然呆立。
潘友捷用力的捏住涂盛握着匕首的手腕,怒不可遏厉声说:“镇远军规忘了吗?刀不能对着自己人。”
涂盛吃痛松手,匕首自掌心掉落,气焰全消的求饶道:“没忘,将军,阿盛错了!”
兄弟?自己人?将军?阿盛?
傅长晖一脸懵的看着涂盛、潘友捷,脑海中产生一个可怕的结论:他们难道是一伙的?情不禁止伸手握紧了腰间的剑,若潘友捷想协助杀手逃跑,他不会有顾忌。
倒是对街正随人流假意撤退的傅鸿飞扫了眼潘友捷,一副沉思默想的模样。
潘友捷示意郡尉府几个府兵控制住涂盛,随后走到一旁戒备的傅长晖身边,合手客气道:“傅大人,潘某接到手下巡防禀报,说此处有打斗,特赶到此地处置。”
“嗤”,傅长晖冷笑了一声,简直要给他气笑了,怒气冲冲的反问道:“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