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救人后回到一端继续撑划船桨,让自家老婆子给这挑夫模样的人找来薄毯,分一碗温水,这深秋失温着凉可是会落下病根的。
方才,挑夫对船家夫妇已说明,是自己寻亲路上遇到了劫匪,不仅被抢走了身上钱财,还被推下水险些丢了惜命。
船家不露声色的瞟了眼挑夫的脸和体型,肤色黝黑,体型健硕,瞧着像干力气活的,拇指、中指有厚茧,腰间别着匕首。
和自家老婆子借水谋生十余载,船家不是没见过恶人,夜行更是连水鬼都未曾怕过,只是扫了眼挑夫的腿伤,没有多说旁的话,不愿惹麻烦,他还要陪老婆子多享几年福呢!罢了罢了,这挑夫要去东山郡,捎他一程便是。
水路畅通,迅疾风驰。未时,乌篷船在东山郡临湖栈道停靠,挑夫谢过船夫低调下船,跛行去城内长街,寻到百草堂处理腿上伤口。
诊台前,万大夫一边熟稔的包扎伤处,一边默不作声的暼了眼挑夫的脸,心内好似在疑心什么。
挑夫包扎完伤口,一瘸一拐走到长街尽头的赌坊,绕过几桌面红耳赤摇骰子连声喊着“大”、“小”的赌徒,去到后屋找到正拨弄算盘的张麻子。
听到来人敲了敲桌面,张麻子从算盘前抬起头看向来人,打趣道:“哟,盛爷,又见面了!”
挑夫敷衍的笑了笑,掏出半干的银票拍在张麻子手边,叮嘱道:“老规矩!”
张麻子爽快的拿起银票查验,确认无误后说了句“得嘞”马上取下腰间钥匙,开矮柜一番倒腾。
很快张麻子就递给挑夫一个钱袋子,装的鼓鼓囊囊的,略有分量。
挑夫也不打开钱袋子,只是用手掂量一下,利落塞进怀中,丢下一句“谢了”转身沿来路离开。
张麻子不以为然的坐回桌前,小心的将手中银票收好,他才不想知道为何今日盛爷衣裳和银票都浸过水似的,赌坊背后的地下钱庄,只向钱看,兼营些熟人洗钱交易,按一成计提。
挑夫又折回长街给自己购置了一件褐色常服,马行租了匹快马,换装疾速出城。
让挑夫此刻顾不上腿伤匆匆前往的地方是哪里呢?两个时辰后,挑夫的马停在了东山郡去往半山驿的密林旁。
从马背上小心爬下,挑夫握紧腰间的匕首机警的侦察周围环境,确认此处没有威胁后,走到烧的黢黑的荆棘林地,地上残留着一些裹满焦灰的断树枝、脏布片,应是有人纵火所致,地上未见伏击萧云峥那日五名同伴的尸首。
常人见到此景,怕是会误会挑夫是个有情有义的糙汉,事实并未如此,挑夫只不过是为自己绝后患谋活路而已。
挑夫心里很明白,如今赵仲明已对自己起了杀心,都城怕是不能再自由畅行,而他明面上又为魏志荣所用,被安排做些漕运装卸活计,其中亦包括辅助其子魏忠武运送粮草。
这五名死掉的挑夫,原本是由他召集提前抵达东山郡,便于接应魏忠武近日转运粮草之事。可现下死不见尸,若是魏家追问起来,定会露出破绽。
谁焚了荆棘林又处理了尸首呢?萧云峥会毒辣至此么?
挑夫仅是怀疑一瞬,便觉得设想不成立,那日萧云峥中箭强势危急,时间紧促,断不可能是他。可若是赵仲明那个老狐狸派人毁尸灭迹,死的都是他找的无名布衣,为何他会多此一举?
冷声轻笑,挑夫确认地上没有遗漏什么暴露身份的物什后,悄声撤离现场,去寻别的退路。
听到马蹄跑远的声音,傅鸿飞握着弓从树上跃下,他本在荆棘林探查,找寻线索,没曾想杀手会重返现场。
恼怒之下,傅鸿飞隐在树冠后意欲直接射杀这挑夫,意外发现他腿上负伤,预判跟着挑夫说不准有别的收获,想到这赶紧去林间牵马。
天色向晚之时,挑夫避开城防和郡尉府巡城人手,回城归还马匹后去到石府侧门,理了理衣裳才敲门,对开门的小厮表明自己是魏家人,报了暗语“苞米熟了”后被迎进去。
傅鸿飞躲在街角亲眼看见挑夫走进石府后,这才纵马回郡王府。
回到马厩系马时,傅鸿飞意外发现王爷和长晖的马被人刷的亮而干净,摸了摸长晖的那匹,想到眼馋足金令牌的书翠,看着莽撞,没想到是个聪慧丫头!
郡王府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