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永和宫。
芸太妃从沉睡中惊醒,定神后撑起身子,看清周遭熟悉的环境,意识到自己安然熬过了毒发,着急的对着帐外想唤掌事嬷嬷,才发觉喉咙如刀割一般的痛,艰难的喊出一声“阿岚”。
屋内响起的声音,听着像伛偻老妇发出的。
掌事嬷嬷正同侍女在外间收拾汤药和换下的薄毯,听见芸太妃声音后立马放下手中之物,向床榻方向快步走来。
掌事嬷嬷脸上是少有的激动,一边上前扶着芸太妃一边说:“太妃,你终于醒了。”
芸太妃回握住掌事嬷嬷的手,抑制内心的担忧和不安问:“东山郡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芸太妃太了解儿子,萧云峥向来爱戴她这个母妃,知道自己受伤绝不会无动于衷,因此她担心萧云峥情急之下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
还有二哥魏志荣,能不顾自己芸太妃的身份,心生愤恨下毒威胁亲妹妹,手段毒辣至此,不排除他会派人去伤害远在东山郡的萧云峥,还有那位刚嫁入府中的新妇沈林溪。
掌事嬷嬷伸手覆上芸太妃手背,轻拍两下,宽慰她说:“没有听说传回消息,太妃养好身子要紧,老身已托傅鸿飞带了字条回去,王爷足智多谋,在东山郡定会一切安好的。”
也是,若萧云峥在东山郡出了什么事,消息定已传的人尽皆知。无事就好,没有坏消息便是好消息!芸太妃听了点了点头,稍微能安心一点。
掌事嬷嬷正想要扶芸太妃躺下,却见她似是又想起什么,追问道:“景仁宫呢?皇后可安好?”
好端端的,芸太妃怎么又问起皇后了,魏大人难不成胆大到跑皇后寝宫下毒不成?
真是拿她没办法!掌事嬷嬷扶肩令芸太妃缓缓躺回床榻,替她掖好被角,耐心哄着她说:“好了,太妃放心吧,王爷离都前,不是已经把萧王府得力的府兵都派给了景仁宫。”
听完掌事嬷嬷的话,芸太妃才安定躺好,闭上眼休憩。
都城,西郊外树林。
身着挑夫衣裳的男人背着弓箭单膝跪地,身上的衣袖有几道醒目的裂口,是荆棘划过的痕迹。
一名随从在旁撑伞护着一位身着玄色阔袖暗纹袍的男子,此人是时任户部尚书的赵仲明,贤太后的胞弟,当朝国舅。
赵大人负手而立,低头俯视着身前的挑夫,脸上怒气明显,愤愤不平说:“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你这办事能力实在让我失望”。
撑伞的随从轻蔑的瞥了眼跪坐的挑夫,亏得这厮还在赵大人面前吹嘘自己箭术,露馅了吧!
“差一点,只差一点,若不是那护卫出手阻挡,属下就成功了”,挑夫不敢抬头,努力为自己辩解,垂在身侧的手懊恼又气愤的握成拳头。
赵大人听了挑夫解释,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叱责挑夫:“你现在说这些有何用”,抬头远眺东山郡方向,灰烟升腾正隐入乌云。
“赵大人,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挑夫仰头竭力哀求身前站着的玄衣男子。
没有立即给出答复,这位赵大人无情的翻出旧账:“上一次你在戏园阁楼伏击失手,理由是什么,城防护卫司和那队来路不明的府兵干扰你,那这次呢?他萧云峥只带了区区两个护卫,你仍然失手。”
“大人,属下是……”,挑夫被赵大人当面直指失误,担忧他对自己失去信任,着急的想解释。
“行了,你回漕运使司复命,别让魏家父子俩发现你的身份”,赵大人脸上现出烦躁,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衣袖,不愿再听。
被事主如此打发,挑夫喉中的话未尽也只能作罢,颇有察言观色能力的自觉退下,如今已没有回头路,可不能得罪赵大人。
赵仲明若有所思的目视挑夫离开的身影,颐指气使的对身边的随从示意。
随从当即领会,收起手中的伞,召集远处的三个伙计快步跟上前方挑夫的步伐,赵大人行事素来事不过三,看来这人留不住了。
不知是赵府伙计慵懒惯了行事有失水准,亦或是这挑夫太过于机警,随从带人不过才跟了两条横街,便被挑夫识破尾随之事。
挑夫先是立刻加快脚步,再闪身右拐入井巷,隐在石墙旁警戒。
领路的随从迷茫的站在巷口,不知挑夫往哪个方向溜了,正思索未果,被突然横出的匕首刀尖惊的连连后退。
挑夫手持匕首一脸不悦的向随从逼近,冷声质问:“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没,冷静,冷静”,随从惊诧的保持着与刀尖的安全距离,劝告挑夫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