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知道,除了博客上的消息,还有更全面的吗?”
西罗拉的儿子很是意外地拿着他打印出来的博客,仔细看了一圈之后,惊讶地摇了摇头:“你真的太奇怪了,这只是一篇看起来非常虚假的小故事而已。”
“我不觉得。”才文西说:“我反而觉得,这很有挖掘的价值。”
“你是记者吗?”
“我只是一个好奇的异国高中生。”
西罗拉的儿子沉吟片刻,最终让他稍等。
又一次从屋子里出来后,强壮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牛皮本,本子很是破旧,上面的深棕色牛皮有些掉色,斑驳而透着神秘感。
“这里,或许有更多你想要知道的。”他把本子交给才文西:“你可以拿回去看,但是记得要还回来。我妈妈时不时会想起它,总要抱着这个本子才会睡觉。”
才文西说了一声谢谢。
回到住所,他迫切地翻阅起来。
这是西罗拉的日记,也可以说,是她在另外一个世界时发生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比如说,她曾经流产过一次,是情人的孩子,但是丈夫误以为是他的,伤心绝望。西罗拉看着丈夫,内心明明无比难过,可是表面上却仍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敷衍地安慰对方,他们还会再有孩子。
西罗拉在这种片段后面,总会加上括弧,在里面写下真实的想法。
我就是一个冷血的女人,我不想这么做,可是他逼我这么做。真正受伤的人是杰罗尔丈夫,我该向他道歉,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不允许。
三番五次提到的这个他,才文西并不认为是故事里的情人。
而是一个摸不到、看不透的存在,他强迫西罗拉做了这些事情,导致她的内心受到强烈的谴责。而西罗拉也确实有把柄在他手中,以至于不得不这么做。
才文西熬夜看完了整本日记,后面的文字越来越模糊,可以看出日记的主人本人的情况越来越差。
后面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验证了他最初的猜测。
西罗拉所畏惧的存在,是一个意识体,它大概出现在西罗拉的心里、脑子里、潜意识里,总是在故事往好的方向发展时突然冒出,说出一些让人听了就难以接受的话,并命令西罗拉执行。
才则声发现他自己偷跑出国,气得满世界找他。甚至找到的东非的合作商,让对方帮忙照看自己。被监管的感觉不太好,父母大概也快要赶来了。才文西决定在那之前,见一面西罗拉。
将日记还回去,才文西再次向她的儿子提起要见面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西罗拉的儿子这次答应得倒是很爽快。
“我猜你大概会跟她有共同语言。”她的儿子说:“我已经很久没见她笑过了,她仿佛一直存着一件心事,郁郁寡欢,我觉得跟这本日记有关。”
他将才文西引到楼上的一间朝阳的卧房,田园风格的装修设计,刚一踏入时,他仿佛闻到了阳光的味道。
西罗拉此时已经接近五十岁,她双目无神,坐在轮椅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她的儿子凑过去与她低语几声,西罗拉慢悠悠地转过头来,一双浑浊而慈祥的眼看向才文西。
“好孩子。”她招了招手:“你想要听什么故事?”
她的儿子对才文西笑了笑,转身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才文西犹豫很久,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的梦告诉西罗拉。
毕竟这真的很搞笑,他因为一个梦不去上学,跑来遥远的东非,找到了一个二十年前写博客的女人,甚至没有调查真实性就直接跑来询问……
万一西罗拉只是一个想象力很丰富的作家怎么办?他如此认真岂不是可笑至极?
西罗拉盯着他看了许久,压着声音说:“你有心事,孩子,你的秘密比我要多得多。”
才文西屏息凝神,小脸最终尴尬地红了红,似乎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说:“您的故事,我觉得是真实的。因为有很大的概率,不久的将来我也会遇到。”
西罗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才文西继续说:“梦里,我做了很多事情,虽然现在来看,这应该是我的处事风格,可是这些小事造成的结局可不太好,甚至会祸及我的家人。”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的西罗拉摇了摇头。
“那不是你做的,我亲爱的孩子。”她声音沙哑,透着几分哽咽:“那是我做的。”
才文西猛地一愣。
西罗拉泪眼朦胧,“是我做的。我是我,而你才是真正的西罗拉。”
才文西静默许久,故事中的弯弯绕绕,也总算变得清晰起来。
西罗拉说,或许他不是那个即将要附身于别人的人……
他是那个被抢占了身体的人。
未来附身到他身上的灵魂或许会跟西罗拉一样,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但是碍于意识体的存在,从而做出一些让他、才家都会陷入绝望境地的举动。
这不可以。
那一刻,年仅十六岁的才文西下定决心,绝对不可以让意识体和即将附身于自己身上的灵魂做出引领才家走向毁灭的事。
他要想办法抹杀掉意识体,或者让那个灵魂无法做出指令上的事……
再或者,让他做出的事,构不成任何威胁。
才则声找到他的一瞬间,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他一个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才文西却感觉不到,他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沉默不语地坐上了车,然后没有休息,直接坐飞机,回到了熟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