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寒彧身上的各处大穴已经被封,几乎动弹不得,心知方才出手有些重了,不放心地朝凌灵看去,见他一声不吭地爬起拔出剑重新往这边来,身上魔气比方才又重了几分,不由急道:“不许再向前,快走!”
怎的还和小时那般倔强?
这司寇尧见他能拔出月华流火,已经察觉自己是真心想与他结为道侣,所以真想要他的命,他竟还要再来自投罗网。
“师尊,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凌灵停在几步之遥,轻声问,“你是不是打算在天劫到来之时,杀了我这个背着你情劫的人证道?”
“你…”姬寒彧一怔,瞳孔微颤,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我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在被你杀了之前还能开心一段时日,以为自己入得了堂堂玄夜圣尊的眼,是吗?”凌灵裂开嘴笑了一声,已经看不清师尊的样子了,
“不是这样,你听我说……”
“我只问你,”凌灵打断他,决然道,“你捡我养我,是不是只为等时机成熟便杀我证道?!”
“……是,”姬寒彧闭了闭眼,轻叹一声,冷了冷心寒声道,“这里的事与你再无瓜葛,你走。”
他如今一旦想催动灵力,体内便像有无数尖刀从内往外刺出,根本无法挣脱混元莽鳞的压制,无力再控制五雷诛魔阵,只得先把人逼走再说。
“你从最开始就不是真心想收我为徒,也并不喜欢我,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冷待我,对吗?”凌灵夹着眼泪不肯流下,浑身的魔气疯狂外溢,追问道,“那你突然助我结丹又转变态度,也是为了渡劫?”
五雷诛魔阵已经从司寇尧头顶渐渐往凌灵那边转移并停留在他头顶,显然已经将他认成了主要诛杀对象。
“是!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纠缠?”姬寒彧一直盯着那翻滚的乌云,急得口气都重了不少,催道,“别在这里碍事,快给我滚!”
“呵呵~”司寇尧看了眼濒临发动的五雷诛魔阵,愉快地勾了勾唇,将姬寒彧扳过来面对自己,靠过去张开嘴缓缓吐出一颗黑色的魔珠。
魔珠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魔气,悬浮在空中缓缓朝姬寒彧飘去,封印状态又被设了法阵的前提下,它远不如凌灵身上肆意散发的魔气惹眼。
从凌灵的角度看过去,司寇尧已经和姬寒彧吻在一起,还挑衅地看着他。
他不再看了,低下脑袋抿着唇安静地点了点头,终于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韩羽,我在这个世界好像只有你了。
可我在心里喊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还没有来?
你也是骗我的吗?
拼命抵抗着魔元入侵的姬寒彧突然心口一痛,像被业火焚烧一般,也总算找到一丝空隙用最后一点能调动的灵气将一丝神识送了出去。魔元找准机会,倏地飞入他口中……
凌灵胸口的心念石毫无征兆地碎成了齑粉,滚烫的灵血烫得他心头一疼。
看来韩羽也来不了了。
他重新抬起头大笑起来,两行绝望的血泪从眼眶流出,整个眼白都变成了黑色,红色的瞳仁似魔非人,耳边只剩一个尖锐又刺耳的声音在回荡:
[杀了司寇尧!为爷爷和晓晨报仇!]
[别搞笑了,师尊早就心有所属,你就是个跳梁小丑!]
[还徒弟攻呢,你没看人家正主在这里吗?]
[骗子,都是骗子!]
[杀了,都杀了!]
……
后来的事凌灵记不清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没有好好记住的必要性,所以醒来后他也没有再刻意去回想。
好在韩羽最后还是赶了过来,虽然大概因为闲云峰也被神梦宫埋伏所以迟了些,但倒下之前,凌灵还是看到了他焦急慌张又惊恐的脸。
他从没在这个冷酷又温柔、淡定又傲娇的竹马脸上看到过那种神态。
用现代世界的话来说,韩羽简直一副死了老婆的表情。
够了。
这世上总归是有人在乎他的。
其他好消息也不是没有。
孟晓晨被救了回来,不过他修为全无,还因为元丹受损失去了所有记忆,但好在性命无虞,也可以重新修炼。紫阳师伯爱徒如子,为了将晓晨的肉身安然从血瞳手中救回已经费了不少灵力,又在后来围攻孤云峰时受了重伤,但二话不说直接给他渡二十年修为,比从前只多不少。
孟家和赤月宗有钱有资源,什么灵丹妙药都搞得到,却并没有选择用丹药和法器帮孟晓晨恢复记忆,一来不想让他再受身体和元神上的痛苦,二来将有些人忘记对他来说或许是当前最好的选择,若以后他有机缘自会想起,若想不起,晓晨也并不会有任何损失。
其他爱他、关心他的人都还在,大家都在重新认识他、告诉他从前的事。晓晨虽然不记得了,但对众人却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和熟悉感,并没有觉得自己缺少记忆便失落。
苍云川给尤虹用了最好的丹药,将养一段时日后它便痊愈了,不过还是小小四脚蛇的模样,心情也不好,要恢复威武霸气的本体也还需要时间和机缘。
赤月宗虽然全面受袭,但九洲之内能回来的弟子都赶了回来,谢宗主和几位长老也制住了四大护法,在锟铻塔的七星魔煞阵停下后半日便将神梦宫余孽剿灭和击退。
那个罪魁祸首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杨云风得知爱徒被害得只剩一颗元丹,当众便徒手剖开了司寇尧的小腹,从他丹田里将两颗元丹都挖了出来,一颗净化后还回孟晓晨体内,另一颗直接捏了个粉碎,将司寇尧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