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服的嘟起嘴,打开收音机,深夜的广播突如其来播放着一《拯救》。
他挠了挠头,若有所思。
“嘎——吱!”
尖锐的刹车声在黑夜中异常刺耳,像被人在半空中猛猛地抽了一鞭子!
茫茫的草原拉开巨大天幕。
冰冷的夜风呼啸着掠过大地,拼命般挤进窗缝,车厢充斥着肆意的诡叫。一切都在惊心动魄中起伏,如海面永无休止的怒涛,空气中充满苦咸味,尽管如此,那一声刹车,依旧未打破草原的死寂。
风居然停了。
黑夜渐浓,每根草尖都在瑟瑟抖。
一辆汽车,突兀的停在空荡荡的国道上。
两道漆黑狭长的胎印,如同断裂猝死的生命线。
女孩惯性撞在一侧玻璃上,疼得龇牙咧嘴:“哎呀!怎么了?”
她惊慌失色的捂着头,质问他。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双唇随着肩膀微微颤抖,铁青色的侧脸充满寒意。
“你说话啊?!”
她埋怨着,随他的目光懵懵懂懂地望去——就一眼。
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这辈子无法抹去的恐怖——草原如此黑暗,寒风如此凄厉,国道如绞索般漫长,但!就在这样深邃之夜,一张如同被完整剥下的人脸,紧紧地贴在汽车的风挡玻璃上,和她,面对面!
面无表情,像裹着一层尸蜡般半透明。
双瞳生了白翳,灰蒙蒙,黯然无光,死鱼般的嘴唇一张一翕。
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憋红了脸,才遏制住惨叫的冲动。
女人身穿白色长衣,直挺挺地伫在车头,长在风中猎猎狂舞,想要挣脱头皮的束缚。
车灯射出两束黄色光柱,颤巍巍地附着在她的周围,隔着玻璃闻到一丝腥气,那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一抹稠红犹如刚从血狱中苏醒。
“你……撞到她了?”女孩在抖。
他喉咙有些滚烫,勉强挤出四个字:“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也就是没撞上。
可她!分明像那命丧轮下又不甘瞑目的索命冤魂!
时间仿佛静止。
三个人,就在这近得能贴上嘴唇的距离,隔一道玻璃对峙着,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
她怎么没有温度,玻璃上连口哈气的痕迹都没有。
车里的人祈祷着冤魂被狂风吹散,窗外的人等待着取暖。
究竟——谁先放弃。
女孩感到窒息般痛苦。
她盯着那浮尸般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这张脸下面藏着一双手,一双可以无限伸长的手,此刻,正悄悄地从玻璃的缝隙中伸了进来……
女孩使劲的摇了摇头,脸色惨白:“我们,是不是应该,要不然她……”
“说不定已经死掉了!”他气息粗重,显然憋了很久。
说完挂了倒挡。
“不行!”女孩突然大喊:“我们得救她!要不她真会被活活冻死!”
“我他妈连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找死么!”他瞪着眼睛,唾沫飞溅,双目相对,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使他柔软下来。
好吧,就这一次。
退到空挡,拉起手刹,他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柄扳手,开门跳了下去。
狂风下,硕大的脑袋乱飞舞,像一头雄狮。
他紧紧的握着扳手,走到她身边用力的说了几句话。
她依旧目光呆滞,闭口不语。
她的衣襟被呼啦啦掀起,扑倒他的胸口,他眯起眼睛,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腰一弯,伸出粗壮的手臂,将她横着扛了起来。
女孩赶忙拉开笨重的车门。
他将女人放在后座,一股寒气瞬间溢满整个车厢。
“借你吉言,还没死,看样子也快了。”
女孩没有理会,赶忙脱下大红色的棉袄披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