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耀风?”游左趴在舒白躺椅的空缺处,茫然询问,“为什么要提防霍耀风,他不是你……”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默许霍铎杀了他父亲,你以为他想不到其中关键?”舒白慢条斯理反问。
游左眨了下?眼睛,“对于世家?来说,手刃同族已经?是常事,还会在意弑父之仇吗?就算在意,终究是霍铎动的手,家?族里的事情都没解决,便要把矛头?指向我?们?”
“就算霍耀风无视他父亲的死,唇亡齿寒,当他知?道舒白把霍如山的首级送去?大?梁军营后,他也?一定会思索自救的办法?。”陆逢年回答,“尚有声?望且还活着的前任太守江齐峦,是他最?好的选择。”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了霍耀风,以绝后患。”游左看着舒白,飞快地?说,“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提他的首级来见你。”
对于游左赤诚直白的表忠心方式,舒白十分受用,她眯起眼睛,奖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开口。”
交谈间,有人轻叩门扉。
“谁?”陆逢年站起身?,扬声?问。
“萧大?人遣属下?禀报,大?梁的使者走了。”叩门的人是死士游十五,“谈判僵持不下?,商议的内容萧大?人尽数写在纸上,命我?呈给主子。”
舒白神色平静,像是对结果早有预料,“进来吧。”
窄门开合,游十五跪在舒白面前,手中薄纸举过头?顶。
舒白拿过那张纸,一目十行很快看完。
意料之中,内容和上一次所差无几,只?是措辞委婉许多。
虞策之那边仍然要求舒白回京,许诺另授职权,入京前暂代南境太守位,亦许诺对萧挽和安锦不再追究,让二人官复原职。
对于江音,大?梁稍微松了口,允诺可以重新审理江太后诸多罪行,舒白旁审。
舒白将宣纸扔入炭盆,问道:“下?次谈判的时间定了吗?”
“定了,五日后。”游十五说。
“告诉阿挽,下?一次谈判,我?会在屏风后旁听。”
入夜,温度又降下来。
舒白裹着厚被子坐在廊下?,身?边的炭盆几乎围着她摆了一圈。
她懒懒望着月色,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还是你好兴致,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欣赏早春夜色。”
说话之人腔调怪异,夹杂着她惯有的嘲讽和阴阳怪气。
舒白仍旧盯着弯月,漫不经?心道:“深夜无眠的人又不是我?一个,太后不也?一样有个好兴致。”
江音被噎住,眯起眼,不善地?打量舒白的病容。
江音绕过炭盆走到舒白面前,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地?说:“便是有再好的兴致,看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兴致也?都没了。”
舒白挑眉,佯作不解,“太后此话怎讲。”
“你把哀家?架到南境不说,还囚禁哀家?,现在何必惺惺作态。”江音冷冷地?说。
“囚禁一说从何而来。”舒白挑眉,“太后莫不是误会什么,这实在是让我?蒙冤受屈了,毕竟我?若囚禁太后,如今太后还怎么能走动自如。”
江音表情阴沉沉的,说不清是天色暗,还是她的脸色暗。
她盯着舒白看了半晌,自知?自己拿舒白没办法?,干脆就近搬了个椅子坐在舒白身?侧。
“巧舌如簧,哀家?不和你争口舌之快。”江音面无表情说。
舒白笑了下?,没说话。
“哀家?给你的药,你吃完了。”江音语气笃定。
舒白的状况不算太好,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病体沉疴。
舒白懒懒点了下?头?,“嗯。”
“怪不得?你前一阵子精力格外地?充沛,能在冬日里穿着轻甲上战场。”江音嗤笑。
“太后还说是被我?囚禁了,一个囚徒怎会像太后这样消息灵通。”舒白慢条斯理。
江音眯起眼,面部肌肉肉眼可见地?抽搐一瞬,“哀家?说不过你。”
“太后来这里,不会又有什么灵丹妙药送过来吧。”舒白期待地?看她。
江音按住额角凸起的青筋,冷笑一声?,“给你的时候就说过了,那是外族进贡的稀罕物,让你留在关键的时候用,就那三颗,多了我?也?没有,别说我?,大?梁的国库都没有,那三粒药丸原本?就是外族讨好哀家?,用以调理身?体的。”
江音说着,上下?打量舒白,奇道:“你这身?体能差成这样也?是稀奇,若是寻常寒症,三粒药下?肚,枯木也?能逢春,从前哪个世家?的侯夫人还进宫求过哀家?,让哀家?把药赐给她呢。”
“怎么,那位侯夫人也?病症缠身??”舒白随口问。
“她体质过寒,难以受孕,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哀家?那时候正想着如何清算世家?,即便那个侯夫人和哀家?还有些亲戚关系,哀家?也?没心软,没想到最?后药便宜了你,却半点作用没起到。”
江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风凉话,“不过按照你和我?那个好儿子的玩法?,本?来你也?子嗣无望。”
舒白眯起眼,不动声?色道:“哦,我?和陛下?怎么玩了,还请太后明示。”
“你真以为哀家?猜不到?”江音斜眼看她,“大?家?都是同类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舒白温声?笑了下?,慢条斯理,“太后文治武功,我?和太后怎么能相提并论。”
恭维话谁都爱听,江音自然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