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去凡冷着脸正要说话,紧闭的窄门忽地打开,训练有素的黑衣死士迅速闯入,长刀不由分说架在?府兵和侍从的脖颈,将人制伏后,站在?宾客身后。
沈去凡拧眉,尚未说什么,身边的冯春庆率先起身询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做什么,太守呢?”
江齐峦的儿子随之站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可是我爹的人。”
死士没有回应两人,但不需两人再问,答案便已?经分明。
舒白踏过门槛,提剑而来,剑槽中的血液汩汩落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江公子看清舒白的样子,瞳孔微缩,“你是我爹前几天收的那个侄女??你不是被?关在?兰苑了,谁让你出来的。”
舒白没有理会他,和他擦身而过,踏上几步台阶,站在?高?出转身回看众人,“江齐峦欺骗诸位在?前,意图杀害卫老将军在?后,险些铸成大祸,如今他羞愧难当,已?将太守印转交给我,由我总领南境的大小事务。”
冯春庆愕然,“开什么玩笑。”
“荒谬!”江公子想也不想,抽出腰间佩剑指向舒白,“你的谁啊,在?此妖言惑众,胡言乱语,真有什么事情爹也不会把南境交给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细作!”
“表哥,你这话便错了,我可是江齐峦失散多年的侄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请入府中的。”舒白慢条斯理。
“呸,狗养的下贱胚子,我爹呢,把我爹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江公子说着便要向舒白刺去。
然而陆逢年和游左就候在?舒白左右,不需舒白有什么动作,他们一人挑开江公子的佩剑,一人护在?舒白身前。
舒白拍了拍陆逢年的肩膀,示意他后退一步。
舒白提剑上前,对上江公子狰狞的双眼,她尚有心情笑道:“你想见他,不若九泉之下去等。”
“什么?!”
舒白话音落下,手中长剑没有任何?犹豫地刺入江公子腹部。
她神色散漫,垂目看他片刻,抽剑后退。
鲜血渐在?她月白色的罗裙上,她浑不在?意,用?袖口?草草擦去剑上的血。
舒白瞥了眼江公子死不瞑目的双眼,又缓慢地扫视神色各异的众人。
“诸位,可还有异议。”
杀鸡儆猴。
众人脑海中齐齐冒出四个字。
为?参加江齐峦的四十岁生辰宴,宾客们无论武将谋臣,最多只带数名侍卫仆从,就算心中多么不满,也无力更改眼前女?子掌控太守府的事实。
如果今日认下了她掌权的正统性,他日再想反悔便难上加难。
冯春庆心有不甘,忍不住试探,“你说你救下了卫羽,卫羽人在?何?处。”
舒白看向他,按照死士所给出的消息,精准地对照出这人的身份,“冯将军,你想问的是卫老将军,还是卫老将军的符传。”
冯春庆眉眼压低,阴郁回答:“自然是卫老将军。”
“卫老将军很好,人已?经被?安顿下来,最快明日诸位就可以见到。”
顿了下,舒白微笑道:“兵符也很好,江齐峦虽用?假的欺骗大家,但好巧不巧,我手中恰好有枚真的,两枚兵符合二为?一,再无缺憾。”
冯春庆面色变了又变,心中没底,毕竟江公子的尸首还在?眼前,他有所忌惮,恨恨退下。
始终坐在?席间观望的沈去凡长眉蹙起,出声询问,“姑娘,你方才所说江齐峦欺瞒我等,就是指的此事?”
“沈公子,我姓舒,单名一个白字,如今我既代领太守印,烦请你唤我太守,亦或者?大人。”舒白神色冷静,徐徐道。
此言一出,舒白便听见席间窃窃私语声,她没有在?意,视线从席间某人身上一扫而过,神色如常。
沈去凡眉头皱得更紧,他环视四周,对上同僚各有不同的眼神,攥紧衣袖,陷入两难之局。
在?场诸位无论是何?立场,都不想轻易接受眼前这个南境‘新?主’,但兵变已?成事实,如果太守印和兵符皆落于舒白手上,之后的局势也不是在?场诸人能左右的。
想通关键,沈去凡款款起身,冲舒白一拜,从善如流改口?:“大人既然暂代太守印,见大人如见太守,请受沈去凡一拜。”
“沈公子客气。”舒白轻轻颔首,脸上终于露出少许满意之色,回答他先前的问题,“江齐峦瞒骗众人之事颇多,不过我方才所指,的确是兵符一事。”
江齐峦以江音之死为?由头起事,对外指责虞策之不孝,对内鼓动南境江氏一族昔日的簇拥,算是南境之乱的根源。
如若她此时对外公布江音未死,虽能获得诸如沈家这样的家族支持,但也会掀起舆论,导致军心涣散。
南境不能乱,以防万一,江音必须留在?她身边,在?她的监视下继续当她的‘死人’。
舒白面不改色的想。
虽然有沈去凡带头,但他名望有余,资历尚浅,死板守旧以及别有用?心之人仍然不愿信服。
甚至为?了发表不满,舒白能清楚地听见席间私语声重了许多。
“她只是个女?人,怎当得起沈公子一声大人。”
“有太守印便能暂代太守?天下哪里有这样的说法!”
“她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江齐峦引狼入室便罢,还要连累我等!”
“毒妇。”
众人反应亦在?意料之中,舒白牵了牵唇角,看向萧挽,“这种紧要关头,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想大家仍然做不到齐心协力,实在?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