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她捏了捏我的手“我原来也以为是怀孕,内森但它是早期绝经”她摇了摇头,神情中是无法释然的遗憾,她接着说“两者的,嗯,症状是相似的。”
我用手臂环绕住她,让她靠在我的身上“你选择了一个坏天气登场,女士。”
她柔和地笑起来“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当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时,我由于痢疾病得很厉害你能想象得到吗?我的病势展得一日千里他们让我在这里的医院中住了好几个月我差点死掉了。”
“你也在那座监狱里待过?”
她转动了一下眼珠,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哦,我的上帝,是的那座监狱,同弗莱德一样的牢房——那座肮脏的小楼里有四个令人作呕的牢房。但我只在那里待了三天,我昏迷了过去,被唤醒时,我不知道是在六个月以后。”
我皱起了眉头“那么说你真是病得要死了,是什么使你昏迷的?”
她耸耸肩“或许他们给我打了麻醉剂,我并不清楚”她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似乎直到此刻她才让自己相信我不是一个幻影“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内森?谁派你来做这个轻率的冒险的?gp?”
我的笑声变得控制不住地嘶哑“根本不是,他断言你死了,在两年以前;然后他又结了婚。”
血液从她的脸上消失,她的脸色更苍白了。
“嗨,”我说“我很抱歉我对这件事并不是真的这么无动于衷”
“没什么,它只是我知道他早已不再爱我了,而我从来也没有爱过他,真正的爱。但我们是一个整体,你知道吗?一种搭档关系,我想我理应值得他对我更好些。”
“你可以对唱诗班布道。”
她向我粲然一笑,用手指勾住我的衣领,轻轻拽着“你的意思是,向牧师布道?关于哪方面的?谁派你来的,你这个出色的疯子?”
“出卖你的那些肩上带星的家伙,”我说“山姆大叔与他的各类私生子们。”
我告诉了她生的一切,用简洁的语句向她清楚地陈述了纲要,从我一九三七年那次非正式的调查开始(当我说到我在麦尔斯的收音机里听到她被捕的全过程时,她的脸上露出了迷惑而又吃惊的神情),到我目前的任务,扮演爱尔兰共和军的特使奥列瑞神父——只是省略了苏朱克局长请求我办的事。
然后,轮到她告诉我她和努南如何被日本战舰上派出的大船捕获的全过程;他们如何被囚禁在一个叫朱雷托的岛上,在那里医生医治了努南迫降在水面时受的伤;他们如何被从一个日本海军基地转移到另一个,途中经过许多小岛,最后到达塞班岛。他们在塞班岛上受到苏朱克和其他一些人的审问——他们否认自己是间谍,也早已把摄像器材扔进了海里——并被关人监牢。
“我在监牢里昏倒以后,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她说“然后被送到这里来。在这里,他们多少对我礼貌些,我真的感觉就像幽禁在家中。”
“就是说,你可以随意来去?”
她点点头,耸了一下肩“在界限之内。至少总有两个以上的土著警察监视着我,在这儿的旅馆中——无论黑天还是白天;如果我外出,他们就是我的影子甚至只是到户外厕所这一段路。”
“你有多大的活动自由?”
“我可以去戈瑞潘商业区,像孩子一样,我需要得到特许;我可以理,看电影,在茶座喝茶——不幸的是,他们这里没有可可茶,最近这段日子里,我也学着喝茶与咖啡了——但我的查莫罗陪同总要跟在附近。”
“你是说,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我说“我们可以走出去,只是有两个又肥又丑的尾巴跟在后面?”
“是的,”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但是,内森别低估他们尤其是那个杰苏斯。”她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了“魔鬼杰苏斯,岛民都这样叫他,他自己的人对他怕得要死,甚至是与他在一起工作的同伴也对他望而生畏,他是一个残暴的家伙。”
我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听起来,这好像是你的经验之谈”
“我知道他拷打弗莱德,很多次。”
“不止如此吧?”
她坦白地点了点头,回忆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当我出院不久,魔鬼杰苏斯就到我的房间里来,这个房间,想要让我招认我是一名间谍”她把头歪向一侧,指了指脖子上面,那儿的皮肤上有几个丑陋的灼痕。
“烟头烫的?”我问,冰冷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烧起来。
她点了点头“但苏朱克局长进来了,看到了生的情景,阻止了杰苏斯。”
我没有告诉她这不过是审讯的花招,早在耶稣时代就已开始使用了,只是那时不用烟头。
“这个房间变成了我的某种避难所,”她说,声音中搀杂了一丝苦涩“但我一直记得那一幕,无论何时,只要他们高兴,他们就可以直接闯进我的房间里折磨我,强奸我,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这是一座令人舒适的监狱,内森但它终究是监狱。”
“让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提出了建议“牧师与他的教徒。”
她点了点头,像孩子一样兴奋地跳了起来“让我穿上凉鞋”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门厅——一个穿高领白衬衫的查莫罗办事员正站在登记台后面,脸上是一副迷惑的神情——杰苏斯与雷门仍在堆满了火柴梗、警棍与大砍刀的桌子上玩着扑克。看到我们,魔鬼杰苏斯抬起那张压在奇形怪状的草帽下的布满了麻子与刀疤的脸,皱起了眉头,脸上是一副愤怒与傲慢混合的表情,怎么敢有人打扰他的生活呢?
“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解释说“我住在六号,记得吗?”
他向我冷笑了一声,露出了一口黑褐色的牙齿。
于是,我们走出旅馆,踏上了木板人行道。下午的空气清凉了一些,但仍然闷热;天空还是一片铅灰色。我们漫步走过了那家商店,商店内的货架全部向街道敞开着,上面有玩具、景泰蓝花瓶、蛋糕、蜜饯、调味品及豆糕等等,卖货的女孩们穿着彩色的和服。但行人们的服饰就随便多了,男人穿着短衣裤,女人穿着西式的裙子,没有人打阳伞;几个年轻男人骑着自行车,两个穿绿色制服的军官乘着摩托车,还有一辆边车被人推着,一直向着西扣海军基地的方向走过去。这一次,我没有捕捉到任何人偷偷摸摸的眼神——大约我到这里来的消息已经被人传开了。
“对这样一对引人注目的人,”我说“人们的注意力还不够多。”
当然,更别提杰苏斯与雷门了,他们跟在我们的后面,有半个街区之遥;他们的身躯如此肥胖,木板人行道上只容得下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就要走在灰尘飞舞的街道上,成为自行车的障碍。警棍仍然插在他们的腰间,就像海盗们的腰刀;杰苏斯仍然带着入鞘的大砍刀。
“哦,我在这里有个绰号,”她脸上挂着一丝笑意说“他们叫我‘东京罗丝’。”
“为什么?”
“东京,是因为我引起了官方的注意;罗丝,是他们从某个地方了解到的一个女人的英文名字。”
我向前面的小公园打了个手势,糖业男爵的雕像正矗立在那里,我们向那里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总是很美,”她说,我们已经离码头区很近了,在树木与楼群的缝隙间可以眺望到一块块灰色的洋面“塞班岛的落日是很引人人胜的;海水也是如此不同,就仿佛蓝色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