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样陌生的感觉从何而来?
皇宫,玉清池。
在这个酷寒的严冬,所有的地方都被冰雪覆盖,只有玉清池这一温泉的泉眼周围仍然绿意盎然,鲜花盛开,宛如春天。
郭贵妃站在池边,美貌姣好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阴沉如水,旁边的小宫女不知道主子为何事而烦恼,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郭贵妃水葱般的手指间夹着一朵花,她一直神经质般地撕扯着花瓣,弄得一手都是黏腻的花汁。
然而她本人似乎完全察觉不到这些,只是怔怔地望着湖面出神。
突然,一个小内监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禀道:“贵妃娘娘,国舅爷来了。”
一直出神的郭贵妃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急道:“回宫。”
郭国舅坐在罗汉椅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小口地啜饮着。
郭贵妃急匆匆地奔进宫来,险些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一跤,郭国舅看她一眼,笑道:“做母亲多少年的人了,怎么还愈发不稳重了——康儿最近还好吧?”
八皇子赵康,郭贵妃唯一的儿子。
郭贵妃勉强稳住身形,对左右道:“我和哥哥说说话——你们先退下吧。”
原本宫妃和男性的眷属独处,并不合礼制,不过宫人们也都清楚现在是非常时期,当下全都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
当室内只剩下了郭氏兄妹后,郭贵妃上前一步,拉住了郭国舅的手:“肃寅,我有点害怕。”
郭国舅笑了起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摸摸郭贵妃黑色绸缎般的长发:“怕什么——我们从未离成功这么近过。”
郭贵妃低垂了眉目:“我心里跳得很,总觉得还会有什么变数。”
“还会有什么变数?还能有什么变数?”郭国舅笑意愈深,女人么,大多是这样,临了了总是爱疑神疑鬼,究其原因,还是魄力不够的缘故,“皇上只剩下康儿这么一个能继位的儿子了,不传给他,又能传给谁呢?”
“我……我就要成为太后了么……”郭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措,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华美雍容的姿态示人,然而这一刻眼神的流露,却无端让人觉得她心中有诸多怯意。
“别怕。”郭国舅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谁有可能对平宁公主杀害四皇子一案有所了解?”
察秋司,众人聚在一起。
黎真高大的身影立在房间的一角,他手上拿着一个八角形的盒子,这盒子小巧到令人惊叹的程度,黎真用两个手指便能轻易地捏住它。
平宁公主掉落在现场的外衫沾满血迹,而这个小盒子,就是在她外衫的腰封处被发现的。
“这种八角形盒子我听说过——还是在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说的。”一缕银白色的长发落在黎真的肩膀上,发梢微微拂动着。
谢天澜听出了他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你是说……你只在小时候听说过这种蛊,从来也没亲自见过?”
黎真点头。
“连……连在滇州那里与巫圣玄武对峙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么?”
黎真再次点头,神色已经颇为凝重。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连蛊王黎真和巫圣玄武都没有用过的蛊……究竟是什么邪物?
“在我们滇族,八是带有神秘传说的数字,传说我们滇族的祖先就是八个人——四个男人,四个女人,我们滇族一共有八种神兽,镇守着八方。”
黎真指指自己身上的刺青,清宝依稀看出那些图腾好像的确是不同凶兽的模样:
“所以我们认为,八角的盒子可以封印住最强大的邪念,镇压住最恶毒的灵魂。”
清宝只觉得自己打了个激灵,胳膊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
“蛊都是被养出来的,这种要用八角盒子来养的蛊,叫做‘一念蛊’。”黎真道。
一念蛊?
这个名字听上去并不怎么吓人,甚至比不上之前要救林昭行时要用的傀儡蛊。
“养一念蛊的方式非常血腥,在滇族也是少有人使用的禁术,据说要用上百人的心、肝、肺、肾来祭神,才能养出一副蛊。”黎真的手指有些痉挛地捏住那个小小的八角盒子,“而一念蛊的功能也只有一个——传递一个信念给被施蛊的人。”
“传递一个……信念?”严玉之不可置信道,“什么样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