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你个大头鬼!我就知道你想不出,你只看到了这个‘爽’字,你不知道它在人家眼中就是:‘大错特错’,哈哈!进来了吧!”
大烫见何峰
伴随着国际峰会各国领导人的回归,囚鸟们准时各就各位。对我们而言,更是漫长的真正的生产劳动的伟大开始。对于苗师傅的不厌其烦,我已经麻木不仁,任凭他手把手,我依旧装的逼真。我现在已经觉得,装是多么的重要!我不能够跟他们一样在这里拼产量!那样会把自己拼傻掉的!——对我来说!
今天在小组里我见到了何峰,我正在烫衣服,他脖子上套一张红色的流动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黎、黎晓风啊?在这里感觉怎么样?挺苦的吧?这个地方……”没等我回答,他已经走了,可能他也跟我一样,新收不许多言吧。
老湖队长食言了,已经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他还没来找我。这几天我在烫衣服的同时,眼睛时不时地会往岗亭那边瞟上几眼,两个中队长好像每天都要过来,三个人坐在那个狭窄的岗亭里说些什么,眼睛也会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瞟上两眼,这就让我无法不联想到自己。怕什么?跟他们拼了!我能做的,我会做的最好!但是我不该做的,我一定不能去做!我不可能把自己往火坑里送!我注意到,在两个中队长面前,老湖的表情有些严肃。
连扔四个西瓜
“他妈了个草币啊!买的啥么子西瓜!”一个背上纹着硕大一条青龙的中年人坐在吃饭的桌子那里痛骂,地上是他扔掉的一个又一个西瓜,他拿着塑料刀,手起刀落,奇了怪了,四个西瓜全部扔了。
敢用如此胆大妄为的语气讲话,是需要勇气的。至少,他现在的身份比我也高不了多少,还是一个“d级”的红牌子戴在那里,每天晚上,也是要抄三十八条的。
他叫卜力,似乎跟那个凶神恶煞的监督岗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混得好的犯人他也不怕。
“小朋友,啥事体进来?”我第一次在工场间拖地的时候,他就拎着一只大熨斗,光光的上身套一件网眼背心亲切地叫我,“抢尖。”我小声回答他,“抢尖?哈哈!你也抢尖?”“您也抢尖?”“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爱情罪!现在却配过来烫衣裳!”好端端的,他一下子了神经,生气地摔着熨斗,衣服在他手下痛苦地缩成一团。
还好这里是监狱,专治各种坏人,很快,他就恢复正常了。
“不要怕,小朋友!有啥事体,寻我!待到虹浦区咯块地皮高头,阿拉混得阿算可以呃!”
“混得噶好侬待到咯的烫衣裳做啥?”我精心设计好了江海话,却没出口。
今天苗师傅对自己的5位高徒来了一场大阅兵,从11点钟吃好饭一直到下午三点,四个小时,规定指标6o件,我拼尽全力,烫出了28件。苗师傅没说什么。
董修然的水笔
“你也江苏的?”早上拖地,头花白的三帐犯董修然亲切地给了问候,老头子一脸的微笑。
“是的。苏北的,偏僻地方,乡户头。”
“咯地方进来的人有几个不是乡户头呢?撒宁生活的蛮好会的进来吃咯苦头呢?”如此善解人意,让人始料不及。
就在两天前,我们几个新户头搬大帐,有个挂着红色“d”牌子的叫林海剑的家伙把分好的大帐放到了房间里去,被他一阵痛骂,“人人噻是自说自话,咯么要中队做啥啦?不了!”老头子双手一摊,身边几个小组的三帐犯马上过来教训林海剑,“把东西搬出来!一件不要少!”现在,他一脸笑容地善解人意,我感觉有些不够适应。
“请问董师傅,我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啥事体?侬讲!”
“能不能请您借我一只水笔芯,等开好大帐,您如果要笔芯,我就开笔芯给您;如果不要笔芯,我回去就可以拿盒香皂给您。”
“讲啥啦?不就一只笔芯吗?小意思!不要还了!”董修然爽气地从他的笔筒里拿出一只尚未开封的笔芯,交给恭恭敬敬的我。
我回去之后马上拿出一块肥皂来,可他人却不在房间,肥皂放在了他的床头。
“你怎么真的把肥皂给我了?”第二天继续拖地,董修然脸色严肃,显得有些不大高兴,“来,这个拿着!以后可不许这样子啊!”他的脸上恢复了微笑,我也把一只崭新的水笔放进了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