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四周,这不是我和长烬在云皎山庄的卧室,还能是哪!
京城到五阳观就算上高速也得五个多小时的车程,我是被人连夜送回来的?
再说,我睡着之前还在五阳观崇阳殿呢,怎么两眼一闭一睁,变天了……
我拍拍发烫的脸颊,一头雾水地穿上棉拖鞋,走出卧室。
才离开不到一个星期,云皎山庄竟开始供暖了,地面升腾的热息烘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我沿着步梯下一楼,拢紧身上的毛绒睡衣打着哈欠喊人:“长烬,白大哥范大哥?”
客厅内没人应我,我好奇蹙眉,本想再去院子里找找,谁知却在路过厨房门口时被刘姨叫住:“夫人。”
我止步,循声望过去。
刘姨表情怪异目露难色地和我打招呼:“夫人您回来了?”
我点点头:“嗯,回来了……”
剩下的话没机会说出口,我就看见,一袭性感吊带红裙的北善柔踩着亮钻高跟鞋,拢了拢微卷的长发,笑容可掬地从刘姨身后站出来,大度从容主动朝我搭话:“栀栀,你回来了?”
她、怎么又在殷家!
刘姨皱紧眉头,厌烦地回头看了看她,又将关切目光放在我身上:“家主吩咐,请北小姐来家里吃午饭。”
还来?故技重施?!
我心里不大舒服地转身就走,但北善柔却小跑着撵上来,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面带微笑,眼底万丈寒冰:“栀栀,许久没见,我都想你了。过来陪我聊聊天吧。”
我挣扎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反驳:“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见状愣了愣,勾唇笑意不减,假模假样地关心:“听说,这段时间,你不在云皎山庄,和长烬闹别扭了?是因为我吗?”
“北小姐。”
我打心底厌烦这个笑面虎,懒得配合她演戏,回头索性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北小姐真是好手段,三言两语就忽悠得我这个蠢人找不着方向。从前我还不晓得,北小姐原来还有抢人丈夫的癖好。”
“这话,从何说起呢?”北善柔挑眉慢悠悠道:“你和长烬,本来就是假夫妻,凤小姐不会是,恩爱夫妻戏码演久了,入戏了吧。”
我抬了抬下巴毅然反驳回去:“我和长烬从来都不是什么假夫妻,不知北小姐从谁那里听到的谣言,信以为真。”
“凤小姐觉得,以你这卑贱身份,配的上殷家家主,配做长烬的妻子吗?我劝凤小姐,掂量清自己的斤两。”
她敛住唇角弧度,目下一凛。迈着慢悠悠的步子,绕到我身后,“凤小姐你怕是还不知道,与你朝夕相处的这个人,可并非是普通的人间首富。”
红唇上扬,她压下身子,附在我耳旁一字一句坚定道:
“他的身份,尊贵无比,天上地下,无人敢对他不敬……你,只是个小小人类,听姐姐一句劝,你承不住做他妻子的福泽。凤小姐,他对你,只是玩玩而已,若不然,他怎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你?”
真实身份……
“他,信不过你。”北善柔压轻声,凑在我耳边故意将字眼咬得格外清晰:“我啊,最近查到了一件可有意思的事,想与凤小姐共享,凤小姐想不想知道,你与长烬的前缘?”
“前缘?”我蹙眉,不祥预感油然而生,果断拒绝:“我没兴趣,北小姐另找别人分享吧!”
她猛一把拉住我手腕,眯了眯危险的美人长眸,唇畔带着瘆人的笑意:“这可由不得凤小姐了,实不相瞒,我北善柔与凤小姐不同,我,根本不是人类。”
说着,她忽掐诀施法,一挥胳膊就强行将我拽进了一片粉光乍现,桃花纷飞的世界——
“夫人!”刘姨害怕的要扑过来抓我,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刘姨的手从我指尖擦过,而我则被一股强力甩进了那个霞光万丈的神秘异世……
我重心不稳的扑倒在生满银色重瓣小花的草地上,昂头,却见有桃花花瓣擦过我的眉心,飘飘然然落进我的掌中。
至于北善柔,这会子则一袭流光溢彩的银纹芙蓉花广袖长裙,墨发高挽,头戴玉冠银钗珍珠步摇,双手掌心聚集银光,衣袂纷飞的悬浮在桃花乱舞的半空——
我昂头看呆住,她这副打扮,分明是仙……
可不是天仙,她的衣裙上织就金线,青阳师兄给我科普过,只有冥界的神仙喜欢在仙袍上织金线……冥界尚玄,她的外裙虽是浅色银底布料,但里衣的袖子,也是玄色。
冥界的神仙,为什么会和一个凡人抢老公。
北善柔目光不善地抬起纤纤玉手施法引出一样圆轮状法器,法器周围,银蝶飞舞。
“真没想到,你的元神世界竟然会是片花海……还是造化神花花海!看来你也是个有仙缘的人,怪不得能与长烬纠缠两世。”
“纠缠两世?”我迷茫皱眉,但不给我多思考的机会,北善柔就驱动那样银蝶萦绕的法器,在我眼前织就出了一幕幕陌生幻象。
北善柔飞身在半空边施法边凝声威胁:
“此乃造化神宫的神物因果轮,你不想知道长烬为什么肯娶你为妻吗?我现在就给你答案!
你以为你与长烬之间的缘分是天作之合,实则,你与长烬只是一段未尽的孽缘!
凤栀栀,你本不该再出现在长烬面前的。今日,我就发发善心,让你亲眼所见你与长烬的上一世究竟发生过什么,好断了你对长烬的妄想!”
一道神力打入神器因果轮,万千桃花一阵乱眼,桃花飞散后,眼前终幻化出一副熟悉,却又遥远的画面——
我放下挡桃花眯眼的胳膊,恍惚间,似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望仙村。
那时,暮色四合,霞光披在天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