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以惘然。”
深深的无奈,直达心底,易安居士终究太过含蓄了。
李清照的词既像一盏香茗,又似一曲琴瑟和鸣的天籁,无论哪一样,都是回味悠长。而纳兰容若的词则更像是一杯醇香美酒,余韵之外,更有难以忘怀的热烈和刺痛。
宋淇泽以前说她太过夸张,不过是诵情罢了,何以能有如此力量。
施梓禾却不置可否,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如魔咒般萦绕思绪。
如果我们还能回到当初,那么,还能不能回到当初的自己。
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所有悲伤都不曾生,如果,真的有如果。
施梓禾愣愣的望着眼前的落地窗,可是她,却看不到宋淇泽的身影。
她觉得自己好似掉进名为孤寂的深渊,不断下坠,下坠,近乎真实的失重感几乎让她身形不稳。她尝试将意识抽离出来,却好似无能为力。
忽而,风起,通过尚未关闭的窗户侵袭进来,房间顿时响起一片纸张掉落之声,冲破了寂静,她也终得到解救,失重感随之消失,施梓禾回过神来,只觉手脚冰凉,似得救一般大口喘气。
待气息平稳,才注意到窗前的书桌已是一片混乱,桌上,地下,满是纸张。
施梓禾走过去,缓慢蹲下,一张张整理。
这动作似曾相识般熟悉,却又好久未做般生疏。
一切规整,她才现桌角处遗落的相片,探身过去拾起,却在看到的一刹那僵住了动作。
如何为被意识限制了行动?大概如此刻的刘诗诗这般,大脑已无法做出任何指令,于是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那张照片上的人,她再熟悉不过,是施梓禾自己。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明艳动人,嬉笑一般,好似指着镜头后的人。
一切都再清楚不过,施梓禾前所未有的肯定宋淇泽的摄影技术,她毫不费力,就能感觉到画中人满满的快乐。
终于,找回了些许力气,她微微抬头,便看到窗上的自己,除了灯火车影,她看不到自己任何表情。
突然,极细的光点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斜线,瞬间分离成水珠,不近不远地聚集在一起,接着,两道,三道划下来,玻璃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下雨了,她苦笑这应景的天气。
可却没办法骗自己,窗上人影脸颊的水柱也是雨水所致。
自己哭了吗?
她手忙脚乱的想擦净脸上的泪,却现泪根本不曾停住。慌乱间,手上的照片落下,露出背面一行小字。
“有那么一天,有一个人,会走进你的生活,让你明白,为什么你和其他人都没有结果。”
这是宋淇泽的笔记,她居然该死的认得。
泪终于决了堤,施梓禾亦再没力气控制,索性坐下来,不可抑制,无声、痛哭。
这场痛哭,该是对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的祭奠。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砸在地上,气势磅礴。整个世界在这一片轰鸣中相对沉寂下来,寂寞无声。
此刻,手机铃声是如此突兀。
施梓禾隔着迷蒙泪眼,看到屏幕上的“宋淇泽”二字,亦似真似梦。
他说,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说,我曾经爱你,在所有你喜欢我和不喜欢我的每个时候。
而,一往情深深几许?
大概,听到一歌,看到一处景,怀念起一件事,便会想到一个人。自此,再无可抑制,更是收敛不住了。
但,何为曾经?
不过是,回不去的,留不住的,却也忘不了的。时光已逝若掌中流沙,回忆却始终不肯善罢甘休。
只是,最可惜也最难过的,莫过于当你遇上一那个特别的人,却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或迟或早,你不得不放弃。
因而曾经,也不得已成为了曾经。
相较于灼热的台州,伦敦有着相对还有些清爽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