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似乎是她意料之中。施梓禾放下手中的杯子,心情愈平静了起来。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她也没了精力再任性下去,施梓禾现在只是有点希望宋淇泽会过来找她,但也只是有点,或者她也会等病好了就当做什么都没生过,也并不会有什么失落,能见到他就好。
对,就这么决定。
她开了免提,又重新躺回沙上。
“我出去了一天你就没想给我打个电话?”
“……啊……”
“今天钓到了几条gRopeR,我等会回酒店接你,咱们一起出来吃烤鱼。”
“……我生病了。”
施梓禾听到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接下去便是:“等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她不可抑制地勾了勾嘴角,也没说再见,就按了通话结束。然后她就坐起身开始想象宋淇泽知道自己睡了一天内心会不会有点奔溃,然后又想她得赶快好起来,不能让他再照顾她了。
然后起身,把杯子里冷掉的药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
机器运转的轰鸣声瞬间填满了有点空荡的客厅,施梓禾好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心里满满的,于是也便借着这片喧嚣神游天外。
正想到自己该找个什么理由对宋淇泽解释自己这次窝床上一天的行为,微波炉就叮一声停了下来。
喧嚣散去,整个客厅又恢复了空荡荡的寂静。
水绿,指在介于绿色和蓝色之间的颜色,波长大约为5oo—485纳米,等量的绿色光和蓝色光混合而成的颜色。
施梓禾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额头上覆着什么冰凉的东西,扯下来一看是条毛巾,顿时笑意在脸上蔓延了开来,顿时明白是那人来了,到了最后还是要他照顾自己。
她翻身下床,身体恢复了不少,看来感冒已经好了,只是不免有些乏力,脚步有些虚浮。
轻飘飘地走到了客厅,抬眼就看见宋淇泽站在厨房里忙碌着。身上还残存着从海边带回来的风尘仆仆,卫衣也有些褶皱。袖子被他微微挽起来,恰好到手肘上方的高度,露出一节小臂,在动作之间肌肉线条隐约可见。啧啧,施梓禾撑着餐桌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感叹,这放出去得祸害多少小姑娘,自己曾经也算是造福人类过了。
她知道宋淇泽早就知道她站在客厅,先不说厨房的噪音并不大,她自己本来就有意无意地站在了他余光可及的范围内,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他在生气。施梓禾想了想,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主动一点,毕竟是自己的确有点不懂事来着,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只是施梓禾抬脚迈步的瞬间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随即身体微微有向前倾的趋势,她好像被椅子腿拌到了,还好她够灵活,另一条腿向前踏一步,倒不至于摔倒这么狼狈。不过她还是有些懊恼,她可是没忘了要质问宋淇泽一白天不见人影也不打招呼,这样一来气势先就弱了。
待她稳住身形,一抬头就看见宋淇泽端着两碗粥站在厨房门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随即摇了摇头走到餐桌前示意她坐下吃饭。施梓禾倒是也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拿起勺子搅动的碗里的粥,貌似随意地开口:
“白天一天都没有见着你,怎么回事?”
对面的宋淇泽一开始真的是专心致志地在喝粥,就当对面的她完全不存在一样,如今听了这话才微微一愣,缓缓抬起了头问她:
“早上给你的短信你没收到?”
她听他的这语气才突然有点意识到自己的这行为是有多无理取闹,不过随即便也坦然了起来:
“啊……好像收到过一条短信不过我没点开看……”
她说的是实话,这件事确实是起因,可她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从没有因为这件事本身而生气过。令她感到惶惑不安的是他们以信任为基础的这种越来越波澜不惊的生活正令她感到乏味和厌烦,因为她的信任,他甚至从不需要对于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做出任何解释,她曾经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像条鱼,游在海里,没有尽头。离不开,也找不到出路。
但是现在,她也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太不知足了。
接着她又听宋淇泽说道:
“想着你昨晚淋雨了就让你早上多睡会儿,怕打扰你睡觉所以我就了短信给你,说出去海钓,地址也给你了,看你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过去找我。”
施梓禾楞了楞,紧接着又笑了,自己真是傻得可以,一切皆因太信任而起,她又为何要结束在不信任上。
“正是因为淋雨了所以才生病了,因为生病了所以才没心情看短信看手机呢。”
她朝他皱了皱鼻子。
宋淇泽顿时一脸无语又无奈的笑着说道:“是我考虑不周道,下次你出门我一定会看一下天气。”
施梓禾也笑了笑,埋头喝起粥来,她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定机票回去?”
“回什么,你是玩够了,我的假期才刚刚开始。”
“我不要再吃土豆西兰花了!!”
“我做饭。”
“那好那好。”
施梓禾记得她住的那间屋子背后临着一片海,海水是水绿色的,临近岸边的地方清澈见底,她时常去那走走,偶尔会看到水中的鱼。她有时会拣上一两片贝壳,投到海里,看到溅起的一片水花,瞬间被浪吞噬,再无痕迹。
她想她的生活没有海洋这样波澜壮阔,时时浪花翻涌,毫无宁静可言。她也不希望是这样的,她反倒希望生活平淡的就如一汪池水,偶尔投下一枚石子,溅起点点涟漪,再恢复平静,亘古不变。
鱼是离不开水的,所以鱼不会溺死在水里。所以,所有的点最终都会回到那条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