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音冷冷一笑,手中弓箭指向的方向转为他的脑袋,只要一松手,绷紧的那根弦就会转为松弛,那只箭的归宿就是孟悬壶的脑袋,“我的心若是够狠心,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孟悬壶一愣,然后又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以为,殿下留着我,是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呢。”
武神音没松开手中的弓。
孟悬壶耸耸肩,看起来就很多情的桃花眼眯起来,“我可是无辜的。”
武神音道:“你无辜?那日来东宫投怀送抱的是你吧,还有尹王那突如其来的怪病,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搅和在了一起?”
孟悬壶拒不承认:“我不过是想和殿下亲近亲近而已,至于尹王的怪病,这我是真的没动手,殿下知道的,我这个人,害人有几分本事,但可不会治病。”
他满脸真诚不似作伪,武神音继续问道,“你说说,尹王中的似乎什么毒?”
孟悬壶道:“尹王府确实是请过我,但是孟青蓝不同意我去,这我之前已经告诉了殿下。”
武神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把弓箭放下,轻哼道,“真希望你是个识时务的人。”
孟青蓝还是很好用的,又和谢濯绑定在一起,她是真不想和她生嫌隙,也是真懒得再重新找一把趁手的刀。
孟悬壶道:“我一直都是个识时务的人。”
他虽然这么说,但面上的表情却无多少谄媚,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武神音没再搭理她,叫上山花燃一起回了东宫,刚回去正好遇到谷藕生和朱巧儿。
谷藕生见到武神音眼前一亮,在朱巧儿之前就要禀报,还把原本在一侧的山花燃往后挤,“殿下,我查到了!在附近的松宁县,官府从目河里捞出来一具女尸,年龄和你说的对得上。”
松宁县正在上京下游,尸体从上京抛下,然后飘到松宁县也合情合理。
朱巧儿则道:“各处乱葬岗属下也都一一去看过,的确有几具新的尸体,但都是老人小孩的,并无年轻女子。”
这点儿武神音早有预料,乱葬岗的年轻女子尸体必然不会多,好排除得很。
就像街边多见男乞丐,却并无多少女乞丐一样,大街小巷也只有男疯子,却并无多少女疯子。
大多女人只要长到能生育的年纪,就成了一种资源,并不会流落在外面。
就算是死了,也会有配冥婚的人等着,想想就觉得可怜,活着要当牛做马生孩子,死了也不放过。
不过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武神音道,“尸体送过来了吗?”
还是要辨别一下。
谷藕生摇头道:“现在虽然天气冷了,但在水里浸泡很长时间,浮肿得很厉害,不宜再搬动了。”
松宁县离这也不远,不过就一日的功夫,武神音道,“既然如此,等明日早朝后,带我去看看。”
就是没有证据,真是难搞。
武神音望着面前的女尸皱了皱眉头,这已经泡发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也看不出来本来面目,只能从身形判断,的确跟霍姗差不多。
仵作已经验过,是被人用绳索勒住脖子窒息而亡后扔到水里去的,身上的物件应该是被人仔细搜查过,除了这身衣服什么都没有。
武神音一眼认出,所穿衣服上的绣花与众不同。
崔晔是个麻烦精,原来的崔府现在的尹王府中的东西,无论是吃食还是平时所用之物,都一个比一个精致,穿在身上的衣服当然也有讲究。
崔姨母特意养了个针线班子,其中就有擅长夏绣的绣娘。
夏绣又称作双面绣,是夏国人发明的一种刺绣手法,除了尹王府,大概根本没有其他人会在当朝用了。
霍姗在尹王府身份特殊,只在崔姨母和崔晔之下,大概是这能使用者双面绣的第三人。
这女尸十有八九就是霍姗没跑了。
既然已经确认身份,便无再逗留必要。
待要再回上京之时,花燃道,“这才干了一天的路,又要回去。就算是歇了一天的早朝又能怎么样呢?”
武神音道:“你若是受不住,可以在这歇息两天。”
原本的镜州派都跟周白鱼上战场了,京城中连个德高望重能主持大局的人都不用,她自然放心不下,一天也耽误不得。
山花燃道:“我哪里是受不住,反正我这个人皮糙肉厚的,怎么折腾也散不了架,我是怕你受不住。连骑这两天的马,你回去肯定又要喊浑身都疼。”
武神音已经翻身上了马,笑道:“只是疼而已,又要不了命。”
山花燃便也上了马。
新在松宁县换的马膘肥体壮,速度十分惊人,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就这么沉默前行了一会儿,只听到耳旁呼啦呼啦的风声,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到山花燃的声音响起来,“我总觉得,你和陛下越来越像了。不,在某些方面,你还要超过她。”
风声和人的话语混合在一起,听起来就有些吃力。
武神音道:“什么?”
山花燃声音被风吹走了大半:“我们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在镜州的时候,我们总是站在一起的。但现在,你往前走的时候好快,我已经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武神音只沉默。
山花燃又道:“可我跟不上了,自然还有别人能跟上。她们都比我聪明,就算是谷藕生这样的蠢货,也比我厉害。有时候想想,你嫌弃我好像才是应该的。”
武神音:“别瞎想了,我什么时候有嫌弃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