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今天去的这个警察署并不是松记忆中的那个,三人里谁都没灰心,一起回到了不知漾家。
进门时,不知漾山海顺口问了一句:“繁树还没回来吗?”
管家说:“繁树少爷最近都是天黑以后才回来的。”
“这样啊……”
松总觉得今天回来以后那位主人有些奇怪,晚饭后,他的猜测竟然还真成真了。
那个人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对不起。”
松一头雾水,“你背着我给萩买零食了?”
“……没,我都是按照双份买的。”不知漾山海说,“今天强制命令你蹲下,抱歉。”
松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声仿佛蕴含着魔力的指令,看着面前神情凝重的青年,抓了下头发,“没必要专门为这个道歉吧,而且你本来就是为了帮我躲开攻击才那么做的。”
不知漾山海摇了摇头,“不是有理由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做那种事。”
“喂喂,你还真的是……”松的话音逐渐低下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说什么。
那时候说完全没有感触肯定是假话,毕竟是第一次遇到,事发时多少还是有点惊异,不过他对式神并不是完全没有概念,比起之前在除妖师集会上看到的式神,他和萩的待遇显然已经好到夸张的程度,那个名义上是他们主人的青年完全是把他们当成家中一员来对待。
不过看那家伙的表情,自己什么都不做估计也不太行,松灵光一闪,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今天那个草莓蛋糕挺好吃的,我们半夜一起去把萩的那份偷偷吃掉,你跟我一起吃他就不好意思发火了。”
不知漾山海:“……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在厨房汇合!”
松脚步轻快地走出房间,刚一出门,倚靠在门外的身影吓了他一跳。
刚才他还想着萩吃过晚饭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松心虚了一瞬,不确定萩有没有听到自己的惊天魔盗计划。
萩一语道破真相,“小海向你道歉了?”
松大惊失色:“你都听到了?!”
“没听到,不过多少能猜出来一点。”
“那就好。”
“啊?”
“没什么!”
萩和松一起上楼,最近他们喜欢去露台看星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萩总觉得刚刚自己说出那句话后松好像松了口气。
他正思索着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关键点,松已经换了个话题:“我说,连他找我道歉这种事你都能猜到,你以前不会真的是心理医生吧?”
萩沉默几秒,提起了一件乍一听起来完全不相干的往事:“三年前,的场家发来邀请函寻求帮助,我第一次跟着小海去祛除邪祟。”
萩仿佛沉浸在什么回忆中,除了驱使咒术陷入沉睡寻找记忆时以外,他很少特意去回想一些东西,毕竟那可能会为他的主人带来麻烦,能轻松想起的记忆仅有四年,真去细细品味的话很快就能回忆到尽头,然后只能任由自己陷入一片不透光的黑暗。
有什么东西将他的记忆封存起来了,因为隐藏得太好,他甚至怀疑那是不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要么是怕遗失那段珍惜的回忆,要么是怕想起一段不美好的过往。
“那时候小海也因为差不多的事情向我道过歉……我没能帮上忙,明明是我妨碍到他了,他却觉得愧疚。”
晚饭后他是特意留出空间让那两人独处才没有回房间的,萩靠着栏杆,仰头望着洒在夜空中的繁星,平静道:“我是他的第一个式神,四年以来,我认识到的再清楚不过的事实是,其实式神的存在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四年前,初至八原的他做好了要为某人所用的准备才去接受那个新名字,然而直至今日,他依然没真的为那个人做到过什么,他带来的似乎只有一个耗时耗神难以解开的谜题。
和松不同,他亲眼目睹过不知漾山海身为除妖师的强大,所以才对自己其实并不被需要这件事感触更深。
三年前,的场家主发来寻求帮助的邀请函,萩还记得的场家主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好奇和审视,最终在事件被请来的外援独自解决后化为了不解和质疑,那种眼神仿佛在说:你凭什么有资格成为他的式神?
“那种绝对性的强大足以让即使只有一个人的家族也维持住世家头衔,这就是不知漾山海,不知漾一门最后一位判官。”话音稍顿,萩突然改口,“也不一定是最后一位。”
松好奇追问:“嗯?还有谁?他弟弟不是看不到妖怪吗?”
萩淡然道:“为你指路的那个少年,夏目贵志,小海很中意他,我猜他是想收那孩子做学生。”
***
深夜,东京的某处公寓里,电脑屏幕兢兢业业地散发着微光,照亮了未开灯的房间。
有着一头金发的卧底搜查官反复研究着几段监控录像,将几个有嫌疑的涉事者一一列出。
组织里某个在不到一个月内迅速蹿升的角色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参照过去的资料,那个人只是一个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角色。
他端起水杯正要喝水,忽然皱了下眉,凑近屏幕看了看,除了公安以外,似乎还有其他人在跟踪他的目标。
他将那个身影截出放大,虽然画面有点模糊且时隔久远,但那张脸很难认错。
降谷零从记忆深处翻出一个名字,不太确定道:“不知漾山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