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克伦威尔不久前还在监狱中见过费舍尔主教,这个曾经体面大主教住在一个仅有砖石挡寒的石塔里,衣衫褴褛肮脏不堪。
与之相比,克伦威尔真的见到加利亚,他涌现的的是荒谬。
即使到了如今的地步,国王依然丝毫没有惩罚加利亚的念想吗?这样的监|禁又算得上什么惩罚!
克伦威尔隐忍着露出体面的笑容对加利亚说:“加利亚阁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历史上费舍尔主教是被下令斩首的~
麻的写他俩决裂真难写,差点拐弯还删了好多——原本还想拐到安慰卡里古拉感情洁癖呢,还要喝酒什么的最后都删了。
加利亚心理还是人民最重要的~
加利亚和克伦威尔尽管在下议院一直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似乎改革派全心协力保持一致。
但其实,内部的斗争都像在水面下的暗潮汹涌。
相互掣肘如此之久,加利亚和克伦威尔都能摸清双方的底牌和想法,他们只是缺乏一种撕破脸的契机而已。
“你不想和我谈谈吗?加利亚。”克伦威尔露出含蓄的矜持笑容。
克伦威尔用着几乎将加利亚拆解入腹的目光看着她,他仿佛要拆出她的骨头,从中挑拣出那些蚀骨的泪痕。
加利亚怎么不崩溃绝望呢?
就在前不久,这个高尚的执拗的克伦威尔视为一生死敌的加利亚,他所坚持的一切的愿景彻底破灭了。
无论是他与卡里古拉的友情,还是他一直高高在上的道德正义,都在克伦威尔所推动的浪潮下毁灭了。
可是,克伦威尔在加利亚脸上找不到一点伤心。
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高高在上,一切都无法在他眼眸停留的淡漠模样。
克伦威尔层层铺垫,终于等到了加利亚被国王冷落,他迈过加利亚的位置成为了国王身边的唯一的心腹。
但是他却依旧如此不甘,喉咙发痛,似乎只有饮到加利亚的鲜血才能让他停止饥渴,或者看到他的头颅从高台上扔下,才能让克伦威尔停止这无边的忌恨。
加利亚侧身站在桌子后,半晌才回过神,她微微侧过头将目光定到克伦威尔的身上,神情冷淡。
“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不觉得我和你的讨论会改变你的决策,所以也没有什么和你说的。”
克伦威尔尽全力才抑制住喉咙中发出的冷哼。
“加利亚阁下,你现在可是罪人。”克伦威尔拔高声音说。
加利亚不为所动,语调冷漠:“如果是卡里古拉下令要砍我的头,你就应该将他的手令带过来。”
“天啊,加利亚阁下。”克伦威尔忍不住发出嘲讽,“你真应该看看费舍尔主教的落魄模样,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自得的,就因为你天真你愚蠢你仗着陛下对你的爱吗?”
这下加利亚甚至有些惊讶了,她看向克伦威尔像是第一次正经凝视他似的。
“怎么你怎么用这样眼神看我,是因为我对你发泄不满了吗?
“是啊加利亚,你清廉清高,所有人都崇拜你向往你,连我儿子都把你当做偶像一样崇拜,即使你甩了国王一巴掌他也照样将你捧得高高的!比起你,所有人觉得我下贱丑陋,卑鄙无耻!”
克伦威尔张开双臂走到加利亚面前,双臂撑着桌子一字一句说:
“所有人看不起我,仅仅因为我是个铁匠的儿子,而我爬了上来他们又用私德来咒骂我,结果无论是费舍尔主教,还是托马斯·莫尔都在哪里?他们都在监狱里!”
加利亚就这样沉默着,她目光平静而冷淡,像是看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哑剧。
似乎是被加利亚的眼神激怒了克伦威尔伸着头一字一句对着加利亚说:
“而你,加利亚。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你的眼神,你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像是照耀着我的丑陋和愚蠢,但是结果你的主张破灭了,而我却站在你曾经的位置上!”
加利亚垂着眼睫看着克伦威尔,克伦威尔则盯着加利亚,极为克制地喘着气。
“你恨我?”加利亚不解地问。
克伦威尔的呼吸徒然乱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一直恨着你,加利亚。”
说完克伦威尔开始在整个房间来回跺步,然后他猛地停住说:“我为什么不能恨着你?你难道以为所有人都该喜欢你吗?”
说着克伦威尔猛地拔高声音,然后面目狰狞地笑了:“从我一出生,这个世界就不是公平的。贵族世世代代都是贵族,启迪人们智慧的教士却是最贪婪的吸血虫。
他们贪婪无耻、脑满肠肥、愚蠢而自傲,一无是处,而我这样有能力有金钱的人,却因为出身被他们肆意低贱。”
然后他转过脸用最为仇恨的眼神刀向加利亚,“但是这其中我最恨的人是你,因为你的存在让我的一切一切都是个笑话!”
“权利我可以去夺,金钱我可以去骗,人心可以收买。但是为什么只有你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明明你只不过是个被勃艮第公爵收养的杂种而已!”
空间悚然安静了,加利亚沉默着半晌垂下眼帘。
“最最可笑的是,加利亚。你还是保持着天真啊,你竟然以为政治可以是庇护贫民的手段,你这样的政治嗅觉,你这样软弱的手段怎么能让你现在才下台呢?”
加利亚缓缓抬起眼帘,她眸中隐隐约约有着光。
她声音带着一丝暗哑说:“克伦威尔,你如此仇恨轻视你的贵族,那么在你看来你的命和贵族的命孰贵孰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