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仵作约莫是认识陆翩翩的,看到陆翩翩这么一个小丫头非但不惊讶,反而还恭敬得很。
两人给姚征验起了伤来。
先是查看了外伤,后又取了银针排查了他身上的几处穴道。
眼看着天色越发暗了起来,阮南枝大舅母的命人点了灯笼火把,几乎将府门外照得通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场众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偌大的府门外,几乎只有陆翩翩和那仵作不时地翻动姚征尸体查看的声音。
不说旁人,就连阮南枝也紧张不已。
她自是相信阮长安的,可她也怕陆翩翩和仵作在尸体上查不出什么端倪,这盆污水就这样泼在了阮长安的身上。
因为紧张,她拢在袖子下的拳头下意识攥紧。
原本不算长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钻心的疼痛能叫她保持理智和镇定。
这是她打小养成的习惯,也是几乎无意识的举动。
这次也是一样。
可是,还没等她的指尖收紧,也还没等掌心里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的指尖突然一暖。
一只温暖大手将她的指尖连同掌心都包裹了起来。
阮南枝一惊,下意识抬眼看去,就对上洛司寒温柔坚定的眸子。
他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别紧张,不用担心。
借着宽大袖摆做遮掩,洛司寒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指尖捏着阮南枝的指尖,叫她再伤害不了自己掌心半分。
原本紧张的情绪,就这样得到了缓解。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一路蔓延到了阮南枝心底。
她心尖儿的某处位置,就好像是被猫儿抓了似的,有种莫名的悸动,还有一些困惑。
洛司寒是如何得知她这一小动作的?
只是,眼下这般情况,阮南枝也来不及深究。
陆翩翩和那仵作已经验好了。
她拿了帕子擦干净了手,朝着阮南枝扬了扬下巴,似在邀功。
虽没说什么,但阮南枝这一刻心也彻底回了肚子。
而且,那仵作已经转身同梁大人和姚谦等人汇报:“据小人初步判断,姚小公子确实是死于内伤,他的肝胆全部被外力震碎,等回了大理寺,小人可进一步做剖腹取证。”
此言一出,姚谦浑身颤抖,他红着眼睛,就要去找阮长安算账,却听那仵作继续道:“姚大人,千万冷静,正是因为姚小公子死于肝胆震碎,才说明姚小公子的死同阮家公子无关,因为正常人肝胆碎裂之后,很快失去知觉并丧命,连半个时辰都撑不过去,可按照姚大人的说法,姚小公子是在同阮家公子打斗之后,又过了至少三个时辰才出的事,所以……”
姚征的死,另有隐情!
此言一出,姚谦愣住了。
仵作继续道:“而且,小人刚刚已经仔细查看过姚小公子身上的伤势了,虽然看起来瘆人,但都只是些皮外伤,根本不足以致命。”
原本安安静静围观的人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讨论声。
但毫无疑问,经由仵作这一番话,阮长安的嫌疑至少是洗清了。
就连姚谦都有些失了底气,不满道:“就算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他也是间接害死我儿的凶手!”
这时候,才由阮槐书出面,对姚谦抱拳道:“令郎的死镇国公府也十分遗憾,但是姚大人,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查清司那个真正暗算姚小公子,挑拨我们两家是非之人!”
一语点醒姚谦。
他虽不满,但也无法反驳,只能恨恨地点了点头。
大理寺卿梁勤也站了出来,说了两句公道话,才又询问了几处关键点。
当得知姚征身边的小厮刘明在姚征死后不知去向的时候,这案子也就越发可疑了起来。
恰好在这时候,阮长安站了出来:“姚征的死虽然与我无关,但为了查明真相,也为了洗清嫌疑,我愿意同梁大人回大理寺接受调查。”
他在已经都摆脱了嫌疑的情况下,还能主动站出来,也越发地赢得了在场一众好评。
原本一场针对镇国公府的危机,就这样消散于无形。
最后,由梁勤做主,将姚征的尸体以及本案相关人等包括阮长安在内的人都带去大理寺过审,围观的人群也就渐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