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舅母连忙上前来劝,阮槐书也不由得数落了阮长安几句不能意气用事。
就连阮家听到这消息,都乱成一团,还不知道谢家那边会闹成什么样儿。
沉默良久的阮南枝终于开口,“谢管事,我随你去。”
话音才落,满室皆静。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阮南枝,几个舅母欲言又止。
她们心疼阮南枝,但眼下除了劝谢长渊先接下圣旨,再没有别的办法。
就算要为阮南枝和谢长渊筹谋,也得缓缓,不能当众抗旨打皇上的脸。
阮槐书抬眼看向阮南枝,笃定道:“枝枝,你先稳住阿渊,只是赐婚又不是叫他们立即大婚,先接下旨意,咱们再坐下来慢慢想办法,若实在不行,咱们……”
后面的话小舅舅没说,但阮南枝已经看出了小舅舅为了她会冒着违抗圣意,触怒龙威的坚定。
还有大舅母她们,嘴上虽然在教训着阮长安,但实际上已经在帮她和谢长渊想退路了。
阮南枝心头一暖,他们都可以为了她豁得出去,她又怎么舍得叫他们陷入险境。
而且阮家愿意,谢家未必就有豁出一切的决心。
她倒不是怀疑谢叔叔的人品,而是谢长渊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这么多年没有另娶,对亡妻情深是一方面,还有也是担心谢长渊会受委屈。
谢家就谢长渊这一条血脉,若有闪失,谢家老夫人只怕会活不下去。
阮南枝朝众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提步跟着谢管事出了门,一路赶往忠勇侯府。
还没走到府门外,就已经看到宫里来的四五辆马车一字排开停在外面。
谢管事领着阮南枝绕开前门,从后面角门进的府。
还没等走进院子,远远就听到了谢震廷的怒吼:“你是要气死我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有何颜面下去见你娘?”
谢长渊也梗着脖子回道:“今日你棒打鸳鸯叫我接下这门赐婚,将来才没脸见我娘!”
传旨的德公公等人被安排在前厅喝茶,这会儿这院子就他们父子俩正相持不下。
门外有护卫把守,一抬眼看到阮南枝过来,谢震廷先是一怔,旋即满眼惭愧,甚至都没好意思对上阮南枝的眼睛。
“阮家丫头。”
谢震廷上前一步,一脸歉意道:“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再闹下去,对谢家,对阮家都不好。”
说着,他竟朝阮南枝深鞠了一躬:“是我谢家对不起你!”
阮南枝来之前已经想到了。
她尚未开口,就见谢长渊三步并作两步跟过来,并怒道:“我说了我不娶什么公主,我只要枝枝!有本事就叫他砍了我脑袋!把我们都杀光了,看谁为他镇守边关!”
“混账!”
谢震廷气得不轻。
阮南枝轻叹了一声:“谢叔叔,让我同阿渊说两句话。”
谢震廷也实在不好意思对上阮南枝,他点了点头,转身便快步去了前厅先稳住德公公几人。
就连守门的侍卫也都被谢震廷一并带走。
一时间,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谢长渊和阮南枝两人。
院墙下栽满了西府海棠,景色宜人,两人却都已经无心欣赏。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谢长渊背过了身去,低声开口道:“枝枝,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还带着几分哽咽。
谁能想到,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他还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娶她过门。
上天真的给他开了好大一个玩笑,给了他这半日的南柯大梦。
说完,他突然转头看向阮南枝。
原本那般桀骜难驯的少年,名动京城谢小侯爷,这时候犹如霜打了的茄子。
他紧紧盯着阮南枝,仿似想要拼尽全力抓住这最后一根浮木。
那双明亮无尘的眸子,此时也已经写满了哀求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