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紧绷的氛围也突然间轻松愉悦了起来。
本就是知根知底又门当户对的世交之家,要不是因为两个孩子性格不合,刚刚也不至于闹得那么紧张,这会儿见他们两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众人也缓过劲儿来了,而且谢侯爷本身就是个痴情种,又洁身自好,他的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到底是看着谢长渊长大的,阮家众人越看谢长渊越满意。
当然,除了阮长安。
不过,他的意见不重要。
两家说笑着,正商量着把事情定下来,却突然听到门房来报:“镇北王来访。”
声音不大,却叫在场众人都止了声。
镇北王洛司寒同京城各大世家一向没什么往来,突然来镇国公府做什么?
人已经来了,当然没有晾着的道理,而且被他这一打岔,订婚的事情只能稍后再说。
阮南枝见阿娘坐了这么久,怕她身子撑不住,便叫丫鬟先扶她下去歇息。
阮南枝原本也是想跟着下去的,但她也好奇洛司寒今日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要知道她听陆翩翩说过,他的寒毒每三个月发作一次,每次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天,算时间,洛司寒这次毒发还没结束。
想着他昨日那般,走两步路都冷汗涔涔,不得不坐在竹榻上歇息的样子,今日却还强撑着身体登门,阮南枝也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这边,阮槐书已经亲自请了人进来。
今日的洛司寒一袭墨色螭纹官服正装,如瀑的长发也一丝不苟地用紫金冠高高竖起,整个人都说不出来的尊贵优雅,像一柄藏在剑鞘里的宝剑,即使已经收敛了锋芒,依然有着叫人难以忽视的强大气场,就连久经沙场杀敌无数的忠勇侯谢震廷在他面前都要逊色三分。
“参见王爷。”
一番见礼之后,洛司寒很自然地坐在了上首。
阮南枝在行礼之后,就很乖巧地站在了小舅舅身后。
洛司寒的目光也只是在阮南枝面上掠过了一瞬,便落在了阮槐书的身上:“世子之前受伤在家将养,按说今日该去大理寺点卯,可迟迟未到,本王便有些担心,本来要去刑部拿卷宗,便路过进来看看,没想到忠勇侯父子也在,本王这是来得不巧了……打扰了诸位的正事?”
不同于私下面对阮南枝时候的温柔亲和,此时人前的洛司寒一脸冷淡。
同人说话的时候,面上虽然带着三分笑意,可那不怒自威的气场总叫人心中莫名的发怵。
直到这一刻,阮南枝才终于看到那个震慑三军的镇北王人前的样子。
也难怪刘静雅说她祖父见了都犯怵。
他这话谁敢接?
阮槐书连忙赔笑:“王爷肯赏脸,国公府蓬荜生辉,耽搁了上值是我的不是,我原想着等将家事处理妥当,再去大理寺同王爷请罪的,没想到王爷倒来得巧了。”
洛司寒端着茶盏,并未饮下。
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忠勇侯谢震廷,以及站在谢震廷身后还时不时地偷瞄阮南枝的谢长渊。
谢震廷连忙抱拳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们两家有意结亲,这会儿正打算定下呢,所以才耽搁了世子的功夫。”
话音才落,洛司寒捏着茶盏的指尖微微缩紧。
他面色冷淡,看不出半点儿情绪起伏,只有那攥着茶盏的指尖泛白。
他虽然还什么都没说,但在场众人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扑面。
距离他最近的忠勇侯谢震廷感觉最震撼,手刃敌寇无数的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司,那股冷意里,其实是透着几乎压制不住的杀意。
他蓦地睁大了眸子,再细看过去,却见洛司寒已经转头看向了阮南枝,并勾唇一笑:“看样子,阮姑娘好事将近了。”
阮南枝离得远,哪里注意到这微末的变化,她见洛司寒眉眼温和,再加上他之前对自己释放出来的善意,阮南枝只当他是诚心祝福,当即微微一笑:“到时候王爷一定要赏脸来喝杯喜酒。”
话音才落,却听咔嚓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