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坐在上首,旁边围着四位舅母,分明是帮衬着阿娘,审视这门婚事,生怕阮南枝受了委屈,不知道的还当是她们要找忠勇侯谢震廷算账。
虽然,她们这架势也跟算账无异。
就连小舅舅今日都没去大理寺点卯,此时坐在阿娘右手边的位置,在下手是表哥阮长安。
偌大的正厅,就谢长渊一个人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接受长辈们的目光审视和批判。
沉默了片刻之后。
一贯温和的阮言馨此时都忍不住皱眉道:“阿渊,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可想好了?”
大舅母也帮腔道:“就是,你跟枝枝从小就不对付,听说在老宅还差点儿没拆了屋顶烧了祠堂,可莫要因为一时兴起,这婚事可不是你们玩闹时那般简单。”
剩下三个舅母点头表示赞同。
就连阮长安都忍不住扫了一眼满脸惭愧的忠勇侯谢震廷,忍不住嘀咕道:“这要真成了,也不知你侯府的屋顶牢固不牢固,我当然不是说我家枝枝半分不好,只是他俩这性子实在太相冲了,万一婚后一言不合就开打,莫说侯府,只怕咱们阮家都要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说起这个,阮长安都是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
听完阮家上下的态度,一大早才起床、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人提过来说媒的张媒婆都冷汗涔涔。
原本一张巧嘴儿,这会儿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生怕两边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好好的上门说媒的喜事,愣是叫她比上坟的心情还沉重。
唯有谢长渊满脸通红。
往日里像没有骨头似的,总是吊儿郎当的他,这一次难得站得笔直如松,并且一脸正色双手抱拳,躬身道:“各位长辈在上,之前都是长渊的不对,原谅晚辈以前不懂事,从小就喜欢以这种方式吸引枝枝的注意,我知道错了,此番求娶也并非是心血来潮,我真心喜欢枝枝。”
说着,他指天发誓道:“我可以对着我娘的在天之灵起誓,若我此生有幸能娶到枝枝,我一定待枝枝好,再不会惹她生气,更不会欺负她,我会护她一生一世,绝无半点儿欺瞒,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谁都知道谢长渊的娘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是不能触碰的存在。
当年他娘因生他难产而死,虽然怪不得他,他却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他都搬出他阿娘了,可见是认真的。
阮家众人都沉默了。
恰好这时候,阮南枝从门外进来。
阮长安率先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你……你们不会是真的要成了吧?”
相比阮长安那浮夸的表情,小舅舅阮槐书倒还算沉稳,他只是微微蹙眉看向阮南枝,声音温和道:“这件事还是要问过枝枝的意思。”
谢长安才说了那样一番话,这会儿只感觉满腔气血都在胸口里,直往面上涌。
他早已经羞红了脸,这会儿听到阮南枝过来了,他越发不好意思,但还是转过了头去,一脸期待地看向阮南枝:“你来啦。”
那般讨巧乖顺的模样,简直都不像谢长渊了。
今日的阮南枝穿着一件藕荷色齐腰云纱裙,衬着原就娇艳无双的面容越发明艳,就连风在她面前都格外温柔了许多,轻轻吹拂她的裙摆,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阮南枝对着谢长渊笑了笑。
这一笑,叫谢长渊眼前一亮,脸更红了。
阮南枝乖巧地上前,跟忠勇侯见礼:“枝枝见过谢叔叔,谢小侯爷。”
谢震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口打趣道:“要不是昨天我从校场上回来太晚,只怕没过夜就被这小子催着上门提亲了。”
话音才落,谢长渊很是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并努力地给自家爹使眼色,让他给自己留点儿面子。
至此,阮家众人的面色才终于缓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