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言语,年轻时应该读书识字过,虽是面容糙了,但极好的素养。
“你唤何名?为何知府衙门替徐晖喊冤?”顾桓淡淡看向她。
“我叫王秀儿,王炳秀才的女儿,二十年前嫁给徐晖,成亲第二年他就蒙冤,我当时怀着身子,又受到威胁,他这才不得不认下莫须有的罪名。”王秀儿面露苦色。
“如今我儿中了举人老爷,若要进京赶考,身世必须清白,徐郎又要被问斩,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下去,闻钦差大臣入了宁州,我这才赌一把。”
王秀儿看向几位大人,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这几位大人她从未见过,应该就是来宁州的钦差大臣了。
王秀儿神色坚定,“徐郎虽五大三粗,但与人为善,虽生得凶了些,其实性子很温柔的,他不可能和奸杀人,我那时候怀着身子他爱重我,没那么糊涂。”
那时候自己也成亲一年多这才有了身子,父亲年纪大了,婆母又身体不好,徐晖虽是军戎出身,嫁过去两年,他从未让自己做过重活。
虽然有些不善言辞,但是极好的人,那般品性怎么可能和奸他人,明显被顶了罪。
“当时我父亲过寿,我们本约好同去,婆母突然生了急病,这才我一人前去,哪里知道第二日便传出他夜里和奸邻里小姑娘被押解至了大牢。”
王秀儿有些气愤,“我花了银俩几番打点下入了牢,婆母与他说的皆对得上,他照料婆母到下半夜,如何还有精力去做那般子事儿。”
“他也称冤,被打的不轻,全身没几处好的地方,我也心疼,但没得法子。”
“当时只是匆匆一面,之后衙门来人砸了我家,我也受了伤,好在孩子无事,婆母因生病耽搁徐郎同我回娘家又蒙了这冤,本就病重下在打砸后直接就没了。”
王秀儿呼出一口浊气,“我忍着痛安葬了婆母,又逢衙役再次打砸,孩子差点就没了,在他们威胁下我不得不应他们话去大牢让徐郎认下。”
“若不认,我清哥儿也落不下生,我们母子也不可能苟活至今日,徐郎是为了我们母子这才认罪的。”王秀儿说到此处不由泪流满面。
因着他们母子,他牢狱中待了十八载,难得碰上钦差来宁州,她博了命也得试试看。
“去年赈灾的钦差来了,我也曾偷偷寻过,每回没靠近就被察觉,这才没得法子,宁州衙门就是土皇帝,我们百姓过的艰难,也是没得法子才这样。”
“大人,请大人重查我徐郎的案子,他是无辜的,他真没杀人,他是屈打成招的,是我们母子受到威胁他不得不认下的。”王秀儿跪下重重的磕下了头。
裴敬抿着唇,这倒是和供词中其妻劝慰下这才伏法对得上了。
怕几人不信,王秀儿挽起左手袖子,撸到胳膊,“这就是当年殴打我时错的骨,附近药铺大夫无人敢救治我,只有心善的余大夫偷偷给我送了些药。”
几人看去,她手臂骨头明显有些不同,应该是断骨后自己重新长的,未接骨正位这才成了这副样子。
“好,本官知晓了。”顾桓点头,看向几个衙役,“你不必担心那几个衙役,你若出了事儿,他们脑袋也该搬家了,他唐松信的知府也做到头了。”
几个衙役闻言抖了抖,老老实实站好,顾桓沉声,“唐松信问你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需要本官亲自教你们。”
“他们母子若有什么意外,少根头,你们四人掂量一二几颗脑袋够砍。”几个衙役闻言面色白,转身恭敬朝顾大人一礼。
“小的都明白了。”
顾桓看向王秀儿,“本官今儿听的也是一面之词,真相与否本官自会查。”
王秀儿哪里不懂,能听她说,愿意接这烫手山芋她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有半分埋怨。
她知道,这案子是唐大人当日判的,若翻供意味着什么,她哪里还敢说什么。
王秀儿再次跪下,“大人大恩,草民无以为报。”
看她样子,裴敬叹气,也是个苦命人,“不知道真相是否蒙冤,徐晖能得你为妻,是他的荣幸。”
“他日若你家公子高中,好生为官请命才不辜负顾大人这般费心费力。”
“是,草民一定时刻警醒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