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刚说完,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了一般。
下一刻,清脆的茶盏破碎声音从屋内传出。
云织顾不得那么多了,掀开门布闪身进去。
屋内东西并不多,除了一张八角桌和几个箱子,便是一张围着床帘的木床。桌面上放着灯,也许是长期不透风的原因房间中很闷,连带着灯光仿佛都比外面暗淡了不少。
此时一个老人正半撑着身子俯在床边咳嗽,瘦骨嶙峋,脸色青白,一只枯瘦如柴的手臂落在床边似乎想去拉不远处的痰盂,看起来似乎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她连忙上前将痰盂推到床边,拍抚老人背部的同时,细细检查起老人的身体状况。
温和的灵力迅速探遍老人四肢百骸,凡人之躯肉体凡胎,或明或暗都存在着沉疴旧疾,鸿歌母亲的身体虽然旧疾不少但均不致命,且她五感强劲经脉尚且柔韧,按理说寿限还长,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她心中存疑,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心缓缓沉下去。
治愈之力缓缓透过相触的地方进入老人的身体开始修补老人因为长期咳疾而受损的肺部,云织的视线开始在屋内四处打量。
忽的,鸿武疾步走了进来,慌乱的喊到:“妈!”
他从云织手中接过老人,中断了治疗,不过老人如今也平缓了下来,倒在儿子怀中舒了口气。
面对儿子一连串焦急的询问,老人拍了拍鸿武的手臂,转而将视线移到云织身上:“我没事,倒是你们,尤其是这位姑娘,还是别靠近我了,小心传染。”
鸿武作为人子自然不会听母亲的话独自离开,他安慰了老人两句,见老人又要合上双目,便起身给她压了压被子,将床帘上挂着的一个香囊往床内移了移,这才合上床帘。
云织将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只看见了香囊的一角,便心中一跳。
鸿武带着她出了内室,低声充满歉意的说:“抱歉,家母久病在床,平时都不见客的,怕给别人过了病气。”
云织笑着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身体强壮,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病,没有大碍的。”
听了她的话,鸿武面上的歉意并没有少一分,他垂着脑袋,面庞在摇曳的烛火中明暗交替,更显憔悴。
云织心里惦记着那个香囊,斟酌了一下,便问:“方才见伯母床帐上挂着一只香囊,小巧精致,是鸿歌亲手做的吗?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手艺。”
鸿武只当她是在转移话题安慰自己,听见她话的内容抬眸笑出了声,说:“鸿歌哪来的那样的手艺,那个香囊是前些日子母亲说夜里难眠买回来助眠的,她嗅着这气味能睡得安稳些。”
“原来如此,看来我也得去买一个试试,这几天夜里总睡不着,鸿武哥知道伯母是在哪里买到的香囊吗?”
鸿武摇头道:“我也不知,母亲说是一个游商,恰好游走到我们附近被母亲碰见了。”
云织点了点头,心中划过几丝思量。
屋外风声骤起,夹杂着低低的呜咽声,远远的传来几声凶猛的犬吠。鸿武担忧的站起身到门口看了几眼,又握着拳头走回屋。
云织扫了眼窗外的天色,面上也带了点忧色:“夜已深,鸿歌怎么还没回来。即便是被人多绊住了脚,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呀。”
不过还好,她在手链上设下的保护咒并没有反应,那就代表着鸿歌没有受到伤害。
随着时间流逝,鸿武也按耐不住了,自责和焦急在他面上反复出现,云织正犹豫着要不要冒险展开神识罩住整个璃月港查查鸿歌的位置时,鸿武坐不下去了。
他猛的站起身,语气有些焦急,又带着对客人的歉意道:“鸿歌久不归家我实在是不放心,云织姑娘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去接她。”
鸿武速度极快,话刚说完,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提着盏灯半推开了门。
云织一路看着他到了门口,正想着遣一缕灵力跟着鸿武保护他,就被鸿武突然一声喝打断了施法。
门半开着,屋外昏暗不明,偶尔有山风夹杂着林声呜咽的吹下来。节日晚间周围本就清冷,鸿武刚一推开门就被门缝里睁着一双通红大眼的小孩吓了一跳,当即喝了出来。
等他再将灯往孩童脸上一照,仔细一瞧,才皱着眉有些气闷:“阿柱,你半夜蹲我家门口做什么?”
云织走到鸿武身边往外看,赫然就是途中遇到的那个偷偷哭泣的孩童。
不止眼睛,孩童鼻子脸蛋都红得吓人,像是闷在被子里狠狠大哭过一回。想必是回去又继续哭了许久。
阿柱仰头看见鸿武,鼻子抽了抽,一下子又开始呜咽起来,钻进门来小手往前抓住鸿武裤腿,嘴里急急地囔囔说着什么,可惜哭声比话声大,他说的话看鸿武迷茫的脸色就知道他一个字也没听懂。
鸿武皱着眉让他冷静下来说清楚,还以为是孩童家里的老人出事了,第一时间就想往阿柱家走。
阿柱死死拉住他,然后使劲抹了把脸。
小孩显然无法彻底冷静,云织眉心一跳,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她送出去的法令被迫触发而传递回来的讯息。
而她迄今为止送出去的法令只有一个,那就是送给鸿歌的手串。
与此同时,那个孩童也抽泣着断断续续说出了完整的句子:“鸿歌姐姐,唔呜呜……被鬼吃了!好大嗝一只鬼……呜呜……棕色的鬼……”
鸿武顿时愣在原地,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