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土豆土豆”和“鱼儿鱼儿”?”程遇行好奇地问。
李净突然像被人扼住喉咙,不得动弹。缺氧一样,大口呼吸,嘴唇和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像马上就要窒息。
程遇行隔着栅栏喊:“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医生?”
李净捂住胸口,张大嘴巴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好转。
程遇行知道,对面这个女孩小的时候,在孤儿院一定受到了很残忍的待遇,才会使得她一谈起这个话题,就立马想起当时的感觉。
隔了很久,程遇行才试探地问她:“能否继续接受询问,如果那段经历太痛苦,可以只谈和小伟的部分。”
李净摆摆手,虽然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但还是回答:“谢谢您,我没事了。可以继续。您问我,什么是“土豆土豆”和“鱼儿鱼儿”。我可以告诉您。我们孤儿院的后院,有不知哪年挖出来一个棺材,但尸骨什么的都没有了。那棺材一直就在土坑里,也无人问津。土豆土豆,就是把人推到棺材里面,那些大孩子铲上土,把棺材埋起来。我们孤儿院有个水沟,鱼儿鱼儿,就是把人的脸,按在水沟里,直到那个人不再动弹。”
“啊?”程遇行只觉得毛骨悚然。
在他成长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可怕的事。
小孩子的“恶”,可能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恶。
这样的恶来自于无知,来自于人性中与生俱来的物竞天择。
强者压制弱者,恃强凌弱的恶。
来自于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爱的模样,被人爱,被人呵护的感觉。
他们的恶纯粹,原始,理所应当。
程遇行小心翼翼地问:“你和小伟第一次见面,就是受那些孩子欺负的时候对吗?他有帮助你吗?”
“我和小伟的第一次见面
有一次,我被那些大孩子推倒埋在那棺材里,氧气一点一点消失,我的胸也越来越闷。我感觉自己马上就窒息就死了,神志也有些不清楚。恍惚中,我突然看到一个人的脸。也许是太害怕了,我都没发现,被推进来的,还有一个孩子。
他喊醒我,我打了个激灵,用尽全力和那个孩子一起用力往上推棺材板。其实那些大孩子,虽然那时候看起来很可怕。但他们毕竟都是小孩,土层也没有多厚,我们用力向上推了几回,棺材盖就打开了。我和小伟用力爬出棺材,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我们俩都没死,真是庆幸。”
“孤儿院的老师院长,不管这些坏孩子们吗?”
“那些大孩子在欺负一个更小的孩子的时候,那孩子溺水死了。所以老师狠狠批评了那些大孩子,并罚他们不准去院子里和水沟旁。所以后来,我没有再受那样的欺负,只是被拽头发,泼水那些还好。”
程遇行也松了一口气,听李净讲述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
他也有那种令人恐慌的压迫感。
“那从那件事以后,你和小伟是不是经常在一块儿了?”程遇行回归主题。
“没有,小伟总是独来独往,不跟任何人交朋友。他最喜欢的游戏是在纸上画一幅画,撕成小块儿,然后再拼起来。我知道,小伟救了我一命,我该谢谢他。有次我看到他一个人在台阶上画画,我就把偷偷攒的,只有在过年时候发的糖块儿,放在了他的画上。当时他抖落了画上的糖块,继续画画,没有理我。但是第二天早上,我起床穿衣服的时候,我兜里的糖块又回来了,我知道小伟没有接受我的感谢。我想,小伟在来孤儿院之前的家庭一定很好,毕竟糖块儿,在那时孤儿院的孩子们眼里,是人间美味。他竟然能拒绝,说明他以前经常吃,不怎么稀罕。”
程遇行问:“对了,他画的什么画儿?”
“我记得他画了一个女孩吧,穿着裙子,带着蝴蝶结草帽,也许是他的姐姐或妹妹吧。我不确定。”
程遇行脑中突然出现一个问题,他问出了口:“小伟既然救过你,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他做了什么,令你非杀他不可的事情吗?”
李净低下了头,隔了一分钟,像是在想答案。
突然她抬起头,目光里面竟然有了一点决绝和残忍,“对,他非死不可!”
监控
这时,程遇行收到江喻白的一条信息。
刘丽的案子有了线索,让程遇行出来一下。
等在审讯室门口的江喻白,递给他一个快餐盒和一瓶水,
“老大,先吃口饭吧,你这样没日没夜工作下去,小心猝死!”
程遇行捶了江喻白一拳,伸手接过盒饭。
他就在审讯室外面的过道窗台上,打开盒饭盖子,准备就地解决。
“说说,查到什么了?”程遇行边掰一次性筷子边问江喻白。
江喻白双手拄在窗台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对程遇行说:“老大,那辆宝马现在是报废状态。”
“刚买的车就报废?一定有问题。与刘丽同行男子的身份查了吗?”程遇行问江喻白。
“查了,他的名字叫叶安雄,是叶氏国际的总裁。
叶氏国际是一家上市公司。”
“他有家室吗?”
“妻子也是叶氏国际股东之一。
他们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初中,儿子小学。在国际学校,都是寄宿制。”
江喻白是副队长,是程遇行大学同学兼好兄弟,更是他的得力助手。
很多事情,不用交代,江喻白已经利落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程遇行狼吞虎咽,争分夺秒地将饭扒拉进嘴里:“监控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