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主体、什么印记,路杳听不懂。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层面,想着些偷情不偷情的破事,求也求不到点儿上:
“老公,我知错就改还不行嘛。你把他撵走,这件事我们关起门来慢慢说好不好?”赶走坏的,留下好说话的,才出卖色相稍微哄哄,“老公……”
路杳哼哼唧唧的,觉得自己又行了。
谁知他“好说话的”丈夫陡然变了脸,那抹本能的怜惜被一些更为本能的情绪压下去,譬如说侵略、掠夺、独占,譬如说亲吻、标记、占有。
这是他的杳杳、他的他的他的……
多出条野狗来抢食,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了,他绝不允许杳杳离开这里、离开他身边。
他是主体的一部分,他是偏执、是缠绕、是荆棘、是藤蔓,是扭曲的毒蛇,如果不能时时圈住自己的爱人,就会痛苦拧绞成麻绳,碎成一滩滩猩红的烂肉。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专事教唆的、阴险而饱含妒忌的坏种。
路杳仰摔进波纹荡漾的水床。
头顶帘幔震荡,如鬼似魅,在绚烂的光线中逐渐编织成一张逃不脱的大网,兜头罩下,将年轻美艳的妻子锁死其中,永远挣脱不开。
路杳疲惫不堪地瘫平在床上,精神恍惚、神思混沌,眼皮子轻轻一阖,泪珠子就滚落下来。
“吸溜……”
转瞬便被守候在一旁的前夫哥舔了个干净。
这亲昵的触碰令路杳轻轻一颤,想躲,却侧身乖顺地贴了过去,绵软的胳膊勾住男人的脖子,小鸟般在后者唇上嘬了嘬。
为了少受些罪,他的身体早已在一次次的试验中得到了最优解。
“好乖好乖。”
前夫哥餍足地揉他的脑袋,黑钨般的瞳孔中尽是眷恋与爱意,以及一撮暗沉沉的、化不开揉不碎的疯狂。
人类躯壳是一套复杂、精细、很容易坏掉的娇气系统,需要进食、休养、充足的睡眠,才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器官的健康、肌肤的活力。
所以,他需要给杳杳适当的休息,喂杳杳准备营养充足的食物,谨慎品尝,悉心保养。
直到他们想出办法,将杳杳逐渐转化成与他们更加契合的存在,那样……
就可以终日纠缠,再也无需分开。
“杳杳、杳杳、杳杳……”
青灰的厉鬼抱住他小巧玲珑的人偶,用食指挑起人偶柔顺的银灰发丝,抿进嘴里,慢条斯理地细细咀嚼。
路杳乖巧地窝着,一动不动。
他像一只驯顺的绵羊,懵懂地知晓只要不反抗,任由恶狼叼他咬他,即便会死,也不至于死得太过痛苦。
此时此刻,哪怕尖牙利齿咬住的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细脆的咽喉,也许他也只会颤抖着不做任何反抗。
肠道倏然发出“咕叽咕叽”的响声。
吃饭时间到了,送来餐点的是新晋厨师的管理员,他穿着围裙,表情不太快乐——
如果不是某只疯狗对他吠叫、咆哮,龇牙咧嘴地凶他,偷摸给杳杳灌迷魂汤,骗杳杳在两人间做出选择,他才不会被撵去煮饭,而是留在杳杳身边、缱绻温存。
路杳听话地张嘴、闭嘴、咀嚼,他没有力气去管两个男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只祈求他们不要把这种无趣的争斗迁移到别的一些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