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官府里的人,谁能做到呢?”她下了定论。
苏姨妈如此说,韩昭确信了幕后之人当是官府里的人。
她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此人会不会是陶伯伯留在京城的旧识?
她当时尚且年幼,自然不认得。可若是她想救陶伯伯,两人目的也算殊途同归。
苏姨妈看她低头思索,以为她是失望,好心劝道:“你也没必要灰心。你这是眼光好,一下就看上了人家的自留产。偌大京城,那么多家店,总还会找到合适的店铺的。”
韩昭抬起头,也跟着苏姨妈笑了起来,道:“也是,还是姨妈看得远。”
等了几天,本以为事情会水落石出,却没想到幕后之人藏得这么深,韩昭走出布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往回走,拐个弯的时候,忽然撇到街角有个要饭的乞丐。
脚步一顿,她猛然想起,刚到京城那日,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小乞丐好像说过“以后若有什么想问的,还可以到城门口找他”这话。
随后她又怀疑,问个路,打听个坊间八卦也许可以问小乞丐,可是这种从官府记载上都被抹去的秘密,他们会知道吗?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
韩昭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城门已经关上了,小乞丐此时应当不在城门口,幸好明日就是十天一次的休假,倒是可以出门寻他去。
隔日早上,韩昭从客栈出发的时候,说书先生还没来。
这几日,她晚上回客栈的时候,又听了两次关于陶姐姐的传奇故事。
等说出先生说完故事下台的时候,她也曾跟他套过近乎,问说书先生这书稿是何人所给。
书先生的说辞和小二的一致,的确是博远斋的店主给的,是她花钱请他说这段故事。
说书先生还说,不光他一个人说,他认识的其他说书的也都收到了相同的说书稿,这一年,京城各家大大小小的茶馆,但凡有说书的地方,几乎都讲过这么个故事。
韩昭又问:“那您知道博远斋的店主是何身份吗?又为何让您说这个故事?”
她指望能从说书先生嘴里能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说书先生看了她一眼,在台上合着的扇子此刻终于打开了,慢慢地扇了两下,捋了下花白的胡子,笑了起来,“她给钱,我说书,银货两讫,谁管她是什么身份呢?”
又睨了韩昭一眼,慢悠悠道:“什么故事不能说?若是有人花钱,让我说他家祖上卖夜来香起家的,老夫都可以说。”
韩昭表面呵呵笑着,夸说书先生:“真敬业。”
心里想:老头嘴倒严,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替店主保守秘密。愣是一点有用信息都没打听到。
城门口依旧熙熙攘攘,来往百姓络绎不绝。
韩昭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日的小乞丐,他正蹲在那儿要饭。
小乞丐倒是眼神好,一见到韩昭,立马认了出来,唰一下站了起来,豁着个大牙笑道:“小哥,你又来了,这次是啥事儿?”
一脸来生意了的兴奋样子。
韩昭不动声色,冷静问道:“找人,你们在行吗?”
小乞丐撇了撇嘴,一脸“你不要瞧不起人”的表情,道:
“找人那可是俺们强项。不是跟你吹,有一年,一个婶子的闺女儿丢了,大白天的丢了孩子,报官府没人不管。她兄弟找到俺们,俺们一下午就给她找回来了。那拍花子抱着孩子都走到城外十几里地了。要不是俺们给她找回来,她都不知道去哪哭。”
语气中难掩骄傲。
“说吧,你要找谁?只要是在这京城中的,俺们指定给你找出来。”小乞丐放下豪言。
韩昭看他神色倒不似作假,也没心思分辨他的话说的是真是假,等他说完立马道:“我想让你帮我找的人,就是博远斋的主人。”
“啥?博远斋是啥?”小乞丐一下愣住了,一脸茫然的表情。
韩昭耐心跟他解释:“博远斋是一家书斋,就在井前街那条街上。你有印象吗?”
“哦哦,原来是那家店呀。”小乞丐一脸突然反应过来的神情。
其实他对那家店还真没什么印象,目不识丁的乞丐,谁会关注一家书店叫什么呢?
不过来生意了,必须得先稳住再说。这是小乞丐一向的生存技巧。
又疑惑问道:“那家店是倒闭了,欠你钱,店主跑路了?”
韩昭一时语塞,“倒也不是。”
又现想了个借口道:“那家店还开着,掌柜的也在。只是我想找那家店的主人谈生意,和店里掌柜的有些私人纠纷,她拦着不让我见主人,所以我才想麻烦你,帮我查查这家店背后主人是谁?我好直接约她见面。”
小乞丐听了这话,看了韩昭一眼,确认她是真心想找人,皱起眉来,啧了一声,“这事儿,有点难办啊。”
又缩回墙角,双手插袖子里蹲了回去。
韩昭忙跟过去,也蹲下身子,着急问道:“怎么难办?”
小乞丐眼瞅着韩昭也跟了过来,眼珠转了下,有些为难道:“你说要是问个路啊,问个人啊,俺知道了,一张嘴也就跟你说了。可你这查人家店后面的主人,掌柜的还不乐意,这不得个人盯个天,才能知道吗?”
韩昭刚才还有些着急,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小乞丐这是趁机要价。
她反倒安心了一些,冷静问道:“你要多少钱?”
小乞丐不高兴道:“这不是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