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出他话中有异,袁沃瑾擒住他手腕:“回答我,梁宜到底给了你什么药?”
楚怀瑜抬眸对上他的眼:“你不是盼着朕死吗?”
袁沃瑾望着他,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你既不惜命,你死了,你皇兄也活不了。”
同入死穴
清泉溪流,树影斑驳。
身着麻布粗衣的男子坐在溪石上,低头望着为自己整理衣摆的少年,出声问话:“你要带我去何处?”
少年闻声抬头,语调顿涩:“美人哥哥、想去哪里?”
想去哪里?
去一处无世俗纷扰、湮绝尘嚣之地,可世间哪还有这样一片净土。
少年觉出他伤神,当即劝慰:“不想回家,我们就、不回,美人哥哥、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男子诧异抬眸,对上他一双眼,竟有几分恍神,少年清澈如泉的眼中,所见皆是他。
这一路来,受了他太多照拂,若他仅是因自己寻常百姓的身份如此帮衬自己,该告知他真相,让他重新做抉择。
下定决心,楚怀安垂眸收回视线:“其实我是……”
“公子,不好了,”此时随护的黑衣男子匆匆近前同少年禀报,“附近有杀手。”
谭新胤闻声欲起,却被楚怀安捺止:“他们都是因我而来,你走吧。”
谭新胤不依:“相逢、即是缘,我不会弃你、不顾。”
“可我……”楚怀安话未出口,谭新胤忽然迎面扑倒他,只见一支利箭飞射二人肩侧钉落在地。
黑衣、彪汉、青年随护三人纷围而来,去挡余下箭矢,黑衣人急促:“公子你们先走!”
随着一匹骏马而来,谭新胤半跪起身抱起楚怀安迅速上了马,随即急转马头往林中而去。
骏马疾驰,楚怀安侧坐马身,忆及童年暗影,心跳呼之欲出,却仍做劝说:“这一路,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论当初什么缘由,也该还清了,你……放我下去。”
少年却似不闻:“美人哥哥,抱紧我。”
楚怀安还想再说什么,谭新胤直接抓过他手腕环在自己腰上,而后一手搂住他腰身:“恕我、冒犯。”
楚怀安一头栽进他怀里,听着耳旁疾风,也不敢再妄动影响了他,只得双臂环着他的腰任由他疾驰。
疾驰的风声中,他似乎听到了这副胸膛如鼓般的心跳。
身后追杀丛丛,前路迷途未知……
谭新胤,我该相信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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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黑影掠过屋顶,其中一人脚下一滑倾身而下,另一人当即半臂揽过其腰身捞入怀中,至此才使对方免遭一难。
楚怀瑜心有余悸地抱着那双宽臂,蒙面巾外的两只眼盛满哀怨,袁沃瑾却是不愧,低声调笑:“陛下不觉得这样更有趣吗?”
“有趣——”楚怀瑜皮笑肉不笑地应和他,“有趣得很。”
尚书府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二人经过一番勘察,尚未能确认目的所在地。
若非为了消除某人的顾虑,楚怀瑜定然不会随他一同飞檐走壁,探查无果,他难免有些泄气,就在二人准备无功而返时,却无意瞧见一处偏僻俯院内熟悉的人影。
仇鞑一身常服领着一神秘人进入院内,神秘人一身黑袍从头遮到脚,脸上还带着面具,从身形骨架来看,应是男人。
领着人进入偏室内,仇鞑谨慎四处观望一圈才合上门。
屋上二人互视一眼,袁沃瑾食指抵着唇部示意身侧人噤声,随后小心翼翼地挪开脚边的一块瓦,二人透过缝隙向下瞧去,只见屋中人秘密交谈了什么,随后仇鞑走向书案旁挪动案上的砚台,案后的书架侧转,露出一道隐蔽的入口,随即两人进入密室,书架又重回原样。
见楚怀瑜目光紧盯那处,袁沃瑾问:“想去?”
楚怀瑜不掩所想:“嗯。”
袁沃瑾起身抱着他翻进院内,随后借着四处无人,推门入内,走近书案前,他依着仇鞑的手势解开暗门,而后二人潜入其中。
暗门通道一路向下,行至一处开阔地道处,室内形貌逐渐显现。
楚怀瑜率先走上前去,无意踩中一块暗石,四面墙壁暗箭射来,袁沃瑾眼疾手快拉过他迅速躲过纷飞暗箭伏倒在地,却还心有余悸。
手掌垫在他脑袋底下,袁沃瑾微微松开怀里人,确认他毫发无损,才仔细叮嘱:“跟着我,不要乱跑。”
身下人略有愧疚地点点头,乖乖应话。
暗箭飞尽,袁沃瑾拉着怀中人起身,他捡起地上的几根箭,一一折断,而后用断箭投掷暗石试探触发暗器的具体位置。
一人通过暗道本不是难事,可携着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同伴,多少废了他一番力气,暗箭袭来他不仅要自己躲避还要让身旁的人毫发无损,试探完毕,他已是满额浸汗。
躲过最后一波暗箭,袁沃瑾转身看向身后人:“记住方才的路了吗?”
楚怀瑜点点头,一一道给他听,二人安然通过,通道尽头一道石门,随着二人近前竟然自动打开,二人也没做多想,只相觑一眼便相继进入内里,这次的通道没有暗器,只是二人走至一半,身后却响起落石之声,二人闻声回头,却在下落的石门对侧,瞧见了不刻前的神秘黑袍人。
“糟糕,中计了。”袁沃瑾正想返回,石门对侧射来的暗箭却让他已没有回旋的余地。
躲过暗箭,他上前查看石门,心有余恨:“看来这里是唯一的出口。”
左右查看无果,转身见石壁那处的人盯着自己,他不自在道:“这般盯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