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沃瑾猝然收回手,握拳低咳一声:“臣最是瞧不得吃相不雅之人——”
话音未落一块蜜糕便堵住在了他唇上,抬头只见小皇帝眯着眼睛笑:“朕倒想瞧瞧,大将军的吃相有多雅。”
袁沃瑾暗中做笑,而后故意抓住他的手腕:“那陛下可要看好了。”
说罢从他嫩白指尖吞下那枚蜜糕,目光甚是暧昧。
楚怀瑜唰地抽回手,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后又匆匆拿起勺子埋头干饭。
袁沃瑾颇为好笑地窥觑着有些不自在的人,怎么平日里孤傲凌人的小皇帝,只需稍加调戏便面红耳赤,不敢正眼瞧人,当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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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两仪轩已至戌时过半,袁沃瑾初进屋,啊蕴便从门外走进急急合上屋门。
“将军,王上有言,”啊蕴走近他身后肃色禀道,“生辰献礼,挟楚端王,要楚怀瑜。”
袁沃瑾侧身看他,有几分不明,啊蕴细述道:“二月初二是楚端王的生辰,小皇帝请了天佛山的人来宫中诵经祈福,而王上会派暗卫乔装这天佛寺人混进宫中来,而后于那生辰宴上接近楚端王,劫其为人质,要楚怀瑜以十八座城池相换。”
听他这一番话,袁沃瑾凝眉:“十八座城池?”
“嗯,”啊蕴点头,“说是要以这楚端王的生辰礼换取十八座城池贺谭小王爷的生辰。”
袁沃瑾敛住心中不快的情绪反问他:“若是楚怀瑜不以城池相换呢?”
啊蕴答道:“王上说了,楚国城池百十来座,区区十八座城池,依楚怀瑜护兄如命的性子必然不会拒绝。”
他看一眼袁沃瑾又道:“自然,王上也说了,若是楚怀瑜当真不肯相换,便需将军出面了,将军此前已让他食下那噬心蛊虫,便可以此为要挟,若说以他的命换取楚国江山不可能,可这十八座城池与他楚国君王的命相比,他自然别无选择,彼时,将军再以解药换自己的命,掳走楚端王为人质,保郑国安全,而后小皇帝定会想方设法营救,将军再与他周旋。”
袁沃瑾暗吐一口气,不知如何置话。
此时啊蕴又道:“当然,若此前计划便成,将军意图不暴露,那楚王以城池换兄长,楚国民心必有动摇,在此基础上,郑王施以慷慨,加之煽风点火让这楚国朝堂上下谣言四起,将军协之暗中搅局,致使楚国内忧外患,要不了多久便会崩析瓦解。”
听到这里,袁沃瑾不禁哼笑,啊蕴见之雀喜:“将军也以为这楚小皇帝不堪一击可是?”
袁沃瑾轻嗤:“本将军以为你愚笨至极。”
“啊?”啊蕴不明所以,而后有些委屈地垂下脑袋挠挠头,“属下的确不善谋略,可也不至于……愚笨嘛。”
话语间还抬眼觎两眼自家将军的神色,希望得到他的认可。
袁沃瑾临至案前,淡然从案上倒过一盏茶,笃定道:“即是楚怀瑜赠予郑国五十座城池,郑国也休想一夕之间倾覆楚国。”
“将军何故如此说?”啊蕴反问。
袁沃瑾淡瞥他一眼,茶至唇边,他却似显出几分自信和愉悦:“我倒是忘了,他——”
他昏聩无能的一面不过是做戏于众人瞧,睿智聪颖的一面从不叫外人瞧见。
啊蕴皱眉,有些莫名其妙:“将军笑什么?将军还没告诉属下缘由呢。”
袁沃瑾置下茶盏,似是豁然开朗,伸手拍拍他的肩:“莫要何事便同王上禀报,否则本将军会以为你是王上派来的奸细。”
听自家主子这么说,啊蕴一时极为激动:“属下对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行了行了,”袁沃瑾止话道,“记住我的话就行了,你所言之事我已通晓,休息去吧。”
此刻承阳宫,尉迟睿边笼衣裳边走近阅案前:“陛下深夜召奴才,可是龙体不适?”
楚怀瑜只着一件玄色里衫,他于案前重新燃起一枚烛灯,问近前的尉迟睿:“天佛山来了多少人?”
尉迟睿系好衣裳,急忙从置衣架上抽了一件裘袍替他盖上,期间答道:“二十四人,恰是端王殿下的生辰年岁。”
楚怀瑜:“这二十四人,关系如何?”
“陛下为何如此问?”见他面色重重,尉迟睿也生担忧,“可有不妥之处?”
楚怀瑜用银剪去剪烛芯:“你且将此行人具体身份于朕说来即可。”
“诺,”得到命令,尉迟睿不再多问,遵命告之,“据奴才所知,这其中为首四位是天佛山掌灯执事,余下二十人皆是门中弟子,挑选于各掌事长老座下品行端正之徒。”
烛芯只余短短一截,光明骤暗,偌大的寝殿内只有此一处闪着微弱的亮光,楚怀瑜又问:“他们到了何处?”
“已在城内驿馆中,”尉迟睿答道,“明日一早便能进宫面圣。”
楚怀瑜放下剪刀命道:“连夜让宫中车马接进宫。”
尉迟睿听此不理解:“后日才是殿下生辰,陛下何故如此急切,要半夜招人入宫?”
楚怀瑜看向窗前隐在暗处的那株金菊盆景:“只怕有人借机潜入宫中,提前接这些人进宫,朕也好放心些。”
而后又补充:“此外,有些事,朕要提前谋划。”
尉迟睿随他视线瞧了一眼那处,便回头允命:“诺,奴才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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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驿馆内,一处院落。
屋内烛火已灭,天佛山一众人已歇下,门外立着几名守夜的侍卫。
夜色中一道黑影纵跃而过,落在屋顶上,黑影俯身趴下,揭开一小片屋瓦,暗中扫视一圈屋内境况,而后从腰间取出一管迷迭香,悉数吹入屋中。